紀溯陽的畫隻能在畫展上訂。
蘇落歡拉着梅見雪賞畫,邊走邊抱怨,“那個項目都多少年了還沒出成績。我真是搞不懂我爸,幹什麼還留着它。”
梅見雪很簡單地回,“那是我父親批的。”
她的目光變得幽遠,顯然回憶起一些往事。
當時蘇策長把小小的梅見雪抱在懷裡,點着這個特别的項目書,跟女兒講他的心願。
梅見雪還記得父親當時的神情。
他望着遙遠的地方,像是在看着這整個世界,然後露出一點哀傷,又滿是希望地對她說,“世界上有很多人,因為一個疾病,不能過上幸福的甚至自給自足的生活。這些omega,雖然沒有生病,可是卻因為alpha的标記永遠得不到自由。我希望康複集團制造的藥品能夠解決他們的痛苦。”
他轉過來,對着小小的梅見雪,笑得很溫和,“爸爸覺得,這樣才不算浪費。”
梅見雪聽懂了他的話。父親是蘇家唯一一個alpha。他沒有選擇,即使對其他事業的熱情和興趣,也必須為了家族和集團割舍。這是他的責任,他為所擁有的付出的代價。或許還有一點微弱的不甘盤踞在心底,他才會希望,這樣的妥協對他自己能有點意義。
我會守護你的願望。
小小的梅見雪望着爸爸,悄悄在心裡許下承諾。
所以即使這個項目最初的研發人員所剩無幾,項目推進慢得和蝸牛一樣,根本看不到研發成功的曙光,梅見雪依舊讓康複集團保留着所有的實驗室和數據。
蘇落歡不知道這麼回事。
她心裡罵了一聲,怪自己豬腦子怎麼忘了她父親一茬。她閉上嘴巴,不再說了。
紀溯陽走過來,跟蘇落歡握了下手,桃花眼彎起,顯得風流優雅。
蘇落歡打趣他,“大畫家怎麼有空來跟我說話?”
“蘇小姐願意賞臉來看我的畫展,我自然是要好好招待你。”
“别貧,我跟你認識多少年了。”
兩個人一如既往地拌嘴。
梅見雪漫不經心地聽着兩個人叽叽喳喳,她随意的的目光忽而頓住,穿過蘇落歡,落在後面。
蘇落歡有些疑惑地轉過頭。
那是一個陌生的Omega。身邊跟着一個高大的男人。
江念向身邊這位客人介紹着畫作。經過一天的培訓,他對紀溯陽的畫作風格和内涵相當了解,連帶着對藝術的品味都有了質的飛躍。
客人穿着得體,大部分時候是自己在欣賞,偶爾會問一些問題,江念仔細地向他介紹着。
他們邊走邊說。
忽而,江念感覺到什麼,他一擡眼。
梅見雪的眼裡冷淡,她隔着一點距離看着他,說,“過來。”
“梅,梅大人,”江念怔怔擡頭,顯然很驚訝。他匆匆和身邊的男人解釋幾句,馬上走到梅見雪旁邊。
梅見雪心裡的不快消散了幾分。
“你怎麼在這?”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Omega穿着一身講解員的制服,在做什麼一目了然。
“我在這裡工作。”他看着梅見雪身邊的二人。一位是他不久前在搜索頁面見過的大畫家。另一位女士,金發盤在腦後,露出幾簇碎發,顯得嬌俏可愛,應該是位Omega。
随着梅見雪的開口,紀溯陽和蘇落歡不約而同地停下聲音,觀察着這個Omega。
梅見雪邁開步子,随手指着遠處一幅畫,“幫我講講這副畫。”
江念馬上跟上她,開口講述,聲音清潤動聽。
被撇在身後的二人,“?”
梅見雪靜靜打量着人,他唇形漂亮的嘴巴一張一合。
她破天荒地問了一句,“畫展結束之後,你打算怎麼辦?”
江念抿了抿唇,輕輕搖了下頭,“不知道,Omega能做的工作太少了。”
“......會做飯嗎?”
“會的。”
江念在曾醫生的藥店,都是自己下廚做飯。
梅見雪随意點了點頭,說:“你之前住過的公館缺一名廚師。你可以去試試。位置還記得嗎?”
之前住過的公館?
江念愣了一下,馬上意識到是哪裡,眼睛一下子變得亮晶晶的,輕快道,“謝謝您!”
他沒有矯情地拒絕,一份omega能幹的工作,很稀有。
“嗯。”梅見雪淡淡道。
“認識去公館的路嗎?”
“認識的。”江念的記性很好,去過一次就記住了。
梅見雪點頭,坐車回了審察院。
目送着梅見雪坐車離開之後,江念回到展覽館繼續做講解員。
紀溯陽從遠處打量着他,若有所思。
畫展結束之後,江念按照之前的地址,去了城北的公館。
宋管家看見他,心裡有些驚訝,臉上卻不表。聽了他的來意,還認真地叫來王媽。
王媽是公館的傭人,負責一些日常的整理和打掃。公館不怎麼住人,專業的事情宋管家會另外請人來敢,所以總的來說沒什麼麻煩的地方。她聽宋管家說公館多了個廚師,看着江念的眼神有些迷茫。
這......看着也不像廚師啊。再說了,那位大人都不住這,哪需要什麼廚師?
瞅了人兩眼,王媽驚訝,這不是前幾天那個Omega嗎?
宋管家體貼道,“江先生初來乍到,對公館裡的東西都不熟悉。王媽,你等會帶江先生走走。”
王媽有點摸不着頭腦,心說這是幹嘛,不過還是應,“好的好的。”
宋管家轉向江念,問,“江先生,你會做什麼菜系呢?”
什麼菜系?有什麼菜系?
江念啞然,試探道,“家常菜?”
宋管家高深莫測地笑了一下,“蘇家有位有名的廚師,你可以在工作之餘跟着他學習相關的手藝。”
江念十分感動,竟然還有培訓。
宋管家示意王媽帶人去轉轉。
江念就跟着她在公館内外轉悠了一會,對着四處精心設計的景觀驚歎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