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在醫院門口。
梅浚沒管梅書琳,拄着拐杖匆匆往裡沖。管家腿腳靈便,沖在前面為他帶路。
他們到了搶救室外。
陳楓站在門外,神色焦急。
梅浚抓着他的胳膊,“情況怎麼樣?”
陳楓回得冷靜,“正在搶救。”
梅浚頹然坐了下去。梅書琳坐到他身邊,握住了他的手。
“會沒事的。”
像是祈禱。
幾個小時之後,護士把人推出了急救室。
醫生走了出來,對他們說,“病人沒有緻命的傷口。但腦部受到的撞擊較為嚴重。我們盡力了,接下來就看她自己了。”
梅浚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隻能點頭。
他們跟着推車到了病房。
梅見雪躺在雪白的床榻上,全身上下都裹着厚厚的繃帶,隻能看出模糊的人形。
陳楓記起在廢墟裡看見她的樣子,血肉模糊,奄奄一息。他吓得幾乎站不住腳。
審察院裡還等着他回去穩定人心,陳楓再望了梅見雪一眼,垂頭匆匆地走了。
梅浚待了一會,也沉默地離開。
梅書琳從角落裡走到病床旁邊,她看着那張蒼白至極的臉龐,有些無措。
她伏在病床邊,落下一滴淚,聲音哽咽,“對不起。”
......
所有知情人都焦急地等待着梅見雪醒過來。
可是一天,兩天,三天......
梅見雪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注射液維持着她的生命。
梅浚的心狠狠沉了下去。
他壓住風聲,嚴格控制着醫院裡的人員流動,不讓消息洩露出去一絲一毫。
但是天底下沒有密不透風的牆。
孔宅。
孔冬明問,“怎麼樣?”
下屬搖了搖頭,“整棟樓都有士兵把手,不知道消息。”
如果梅見雪醒了,一定會召開發布會,安定人心。沒有消息,就是沒有好消息。這麼多天沒醒,不死也要變成植物人!
孔冬明心中升起一股暢意。隻要梅見雪死了,就沒有人能再妨礙他扳倒康複集團,甚至梅家。
心髒因為即将實現的設想而蓬勃鼓動着,孔冬明感到一種久違的熱血沸騰。
媽媽,我能為你報仇了。
這份恨,他忍了近三十年。幾次失手,終于落定。
孔冬明永遠也不會忘記那一天。
才四五歲的他,趴在母親床頭,看着女人那因為病痛折磨而蒼白憔悴的臉龐。
即使這樣,母親還是溫柔的。她吞下藥丸後,伸出手來,輕輕摸着他的頭,梳理他不算柔軟的頭發。
她的手指修長瘦弱,有點涼。但孔冬明舒服地蹭着那隻手掌,在那溫情脈脈的滿懷愛意的目光裡彎起眼眸。
再過一段時間,媽媽的病就好了。我要讓她陪我去遊樂園,之前說好的。
可是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好呢?能不能快一點呢?他有點等不及了。
忽而,那撫摸着頭發的手指一頓。
女人蓦地收回手,蜷縮在胸前。她渾身抽搐,肌膚上出現一團又一團的紅點,密密麻麻,恐怖至極。喉嚨張開,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她的臉色煞白,唇色褪盡,遭受着難以忍受的折磨。
孔冬明發出一聲尖利的喊叫,“媽媽!”
他不知道媽媽怎麼了?怎麼會這樣呢?
尖銳刺耳的鈴聲炸響。
醫生護士沖了進來,把女人帶走了。
年幼的孔冬明盯着母親滿是痛苦的眼眸,瞳孔睜大,心被排山倒海一般的恐懼絞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