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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雨是倒流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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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已經下了整整一天。細密的雨絲打在窗玻璃上,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像是某種不知名的昆蟲在竊竊私語。周予安坐在328病房的窗邊,看着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小溪流。溫言靠在他旁邊的床上,正在素描本上塗塗畫畫,鉛筆在紙上發出細微的摩擦聲。

"要不要聽點音樂?"周予安指了指床頭的收音機。

溫言搖搖頭,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窗外的雨聲,嘴角微微上揚。他喜歡聽雨,這是周予安最近才發現的。在那些無法入睡的夜晚,溫言會安靜地躺在床上,聽雨水敲打窗戶的節奏,仿佛那是一種隻有他能懂的語言。

周予安正想說些什麼,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病房裡的甯靜。門被推開,一個護士探頭進來:"周予安,有人找你。在會客室。"

"誰?"周予安皺眉。他在醫院住了這麼久,除了醫生和護士,幾乎沒有人來看過他。

護士猶豫了一下:"說是你父親。"

周予安的手指猛地攥緊了窗簾。布料在他掌心皺成一團,發出輕微的撕裂聲。溫言敏銳地擡起頭,鉛筆停在紙上,留下一個小小的黑點。

"我......"周予安的喉嚨發緊,"我馬上過去。"

護士點點頭離開了。周予安站在原地,突然不确定自己的腿是否還能支撐身體的重量。溫言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腕,眼神中帶着詢問。

"我父親,"周予安幹巴巴地說,"我......已經一年多沒見過他了。"

溫言的眼睛微微睜大。他放下素描本,做了個"去吧"的手勢,然後又指了指自己,做了個"等你回來"的動作。

周予安深吸一口氣,點點頭。他機械地整理了一下病号服,像是要參加什麼正式場合。走到門口時,他回頭看了一眼——溫言坐在床上,陽光透過雨簾照在他身上,給他鍍上了一層模糊的光暈。那個畫面莫名給了他一些勇氣。

會客室在走廊的另一端。周予安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透過會客室的玻璃門,他看到一個中年男人的背影——筆挺的西裝,一絲不苟的短發,肩膀的線條僵硬得像塊木闆。

推開門時,周予安聞到了一股古龍水的氣味,混合着雨天的潮濕。那個味道瞬間喚醒了一連串的記憶:父親出門前的梳妝台,冰冷的會議室,還有那些漫長而沉默的晚餐。

"予安。"男人轉過身,臉上挂着周予安熟悉的、公式化的微笑。

"爸。"周予安聽見自己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周父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在周予安手腕上已經淡化的疤痕處停留了一秒。"看起來你恢複得不錯。"他說,語氣像是在評價一份季度報告。

周予安沒有回答。他注意到父親手裡拿着一個公文包,黑色的,皮質,和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那裡面通常裝着合同、企劃書,或者其他比兒子更重要的事物。

"我剛好來這個城市開會,"周父繼續說,仿佛在解釋一個無關緊要的細節,"醫院給我打了電話,說你的治療費該續交了。"

啊,原來如此。周予安幾乎要笑出聲。不是來看望,不是出于關心,隻是因為醫院打了電話。多麼典型的父親作風。

"錢我已經打過去了,"周父從西裝内袋掏出一張卡,"這裡面還有一些,你需要什麼就買。"

周予安沒有伸手去接。他看着那張閃着冷光的銀行卡,突然想起小時候,每次父親出差回來,也是這樣遞給他各種禮物——昂貴的玩具,最新款的遊戲機,所有能用錢買到的東西,除了時間。

"不用了,"他終于開口,"我什麼都不需要。"

周父皺了皺眉,把卡放在茶幾上。"别任性,"他的聲音沉了幾分,"你母親很擔心你。"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緩慢地刺進周予安的胸口。母親?那個在他十二歲就離開,組建了新家庭,每年隻在生日時發一條短信的母親?

"是嗎,"周予安聽見自己說,"那她為什麼不自己來看我?"

會客室陷入沉默。雨聲填補了父子之間的空隙,像一道無形的牆。周父的表情變得複雜,嘴唇抿成一條緊繃的線。

"你知道我們的工作都很忙,"最後他說,"但這不是說我們不關心你。"

"關心?"周予安的聲音開始發抖,"把我丢在醫院大半年不聞不問,這叫關心?"

周父的臉色沉了下來。"你現在的狀态不适合回家,"他冷冷地說,"醫院是最好的選擇。"

"什麼狀态?"周予安猛地拉起袖子,露出那些已經淡化的疤痕,"這個狀态?還是說我抑郁的狀态讓你覺得丢臉?"

"周予安!"周父厲聲喝止,"注意你的态度。"

周予安突然感到一陣深深的疲憊。這樣的對話太熟悉了,熟悉到令人作嘔。争吵,指責,然後是更長久的沉默和疏離。一個無限循環的怪圈。

"如果沒有别的事,"他轉身向門口走去,"我要回病房了。"

"等等,"周父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醫生說你最近好轉很多。是因為......那個男孩?"

周予安的腳步頓住了。他慢慢轉身,看到父親臉上那種評估式的表情——就像他平時審視一個潛在商業夥伴時一樣。

"溫言,"周予安說,這個名字在他舌尖上有種奇異的溫暖,"他叫溫言。"

"我聽護士說,你們走得很近。"周父的語氣變得謹慎,"予安,你要明白,你現在的情況很特殊,需要專業的幫助,而不是......"

"而不是什麼?"周予安的聲音突然尖銳起來,"而不是和一個有心髒病的啞巴做朋友?"

周父的表情凝固了。"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擔心你被......不健康的關系影響。"

周予安感到一陣眩暈。他扶住門框,手指深深掐進木質的紋理中。"你知道嗎,"他輕聲說,"溫言是這半年來唯一真正'看見'我的人。"

說完這句話,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會客室。走廊在他眼前扭曲變形,像是被雨水浸濕的水彩畫。他機械地邁着步子,卻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

最終,他發現自己站在了天台門口。雨水從門縫滲進來,打濕了他的拖鞋。周予安推開門,冰冷的雨絲立刻撲打在臉上,像無數細小的針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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