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子的坡度變得越來越陡,内壁也逐漸變得粘膩了起來,似乎沒有盡頭,随着她們越來越往下,管道開始變得曲裡拐彎,同時分出了更多條支路,但似乎隻有她們現在的這一條大到能夠容一個人鑽進去,比古靈閣的小推車帶來的更強大的窒息感和眩暈感瞬間将多麗絲吞噬,就在多麗絲以為自己要一直這樣子往下墜的時候,管道突然變得平緩了起來,多麗絲猝不及防地從管口掉到了潮濕的地上,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渾身上下每一塊骨頭都在叫嚣着抗議。一聲并不清脆的撞擊聲,金妮的魔杖也順着管道滑了下來。
多麗絲摸着黑在粘膩的石闆地上好一陣摸索,終于用顫抖的手指撿起了金妮的魔杖。她環顧四周,她們似乎來到了一條黑暗的隧道。多麗絲聽到一陣呻吟,金妮正艱難地從地闆上爬起來。
“金妮,你的魔杖,”多麗絲把手伸了出去,“你知不知道我們現在在哪兒。”
沒有回應。多麗絲心裡一陣疑惑,奈何隧道實在是太黑,她隻好抽出自己的魔杖。
“熒光閃爍。”多麗絲念道,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隧道裡回響。
她的魔杖頭上冒出了一束白光,金妮的臉出現在了白光裡,多麗絲感覺自己的心髒停跳了一拍,差點把魔杖掉在地上。
她從沒見過這麼可怕的表情,金妮正用空洞的眼神盯着她,這也許僅僅是因為多麗絲是她現在唯一可以聚焦目光的東西了,她這樣盯着多麗絲看了幾秒,多麗絲感覺渾身冰冷,緊接着,金妮站起身,頭也不回地朝着隧道更深處走去。
多麗絲猶豫了一下,隧道裡又濕又冷,她打了個寒顫,擡頭往上看,希望能看到從桃金娘的盥洗室裡射下來的哪怕一絲絲的光亮,告訴她她們沒有離出口很遠,可上面除了她自己的魔杖發出來的光以外,漆黑一片。
多麗絲打了個噴嚏,隻好跟上金妮,她的胃裡翻江倒海,此時她隻能相信桃金娘及時通知了老師們,祈禱很快就能有人發現她們。金妮的步頻又變得像剛剛一樣快了,多麗絲剛邁出第一步,“嘎吱”的聲音就吓了她一跳,她把魔杖放低,借着微弱的光亮,她看見地闆上到處都是小動物的骨頭。金妮很快地向前走着,多麗絲隻好跟着她,陰冷的空氣讓她不自覺地将袍子裹得更緊。她們向前不停地移動,周圍沒有一點聲音,隻有她們倆偶爾踩在那些骨頭上發出的聲音,給本就壓抑的環境增添了一絲不祥的氣氛。
隧道似乎也很深,多麗絲舉着魔杖——這是她目前唯一可以依靠的東西了——跟着金妮越走越深,她不想這樣做,但她實在想不到别的什麼辦法。
魔杖尖的光芒突然照射在了什麼巨大的、盤踞在地闆上的東西上,十分鮮豔的綠色在微光下反射出淡淡的光芒,而根據形狀,多麗絲一眼就認出那是一副大得吓人的蛇皮,看起來還是剛剛褪下來的。
“難道這裡是……”多麗絲疑惑了一下,随即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差點停止呼吸,“密室?”随即,她想到了金妮寫在牆上的那句話。她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金妮,求求你了,别再往前走了,我們回去好不好?”還是沒有回應,多麗絲聽到自己的心髒在胸腔裡瘋狂地跳動,她沒抱什麼希望,但她真的想金妮哪怕打她一下也好。
可事實是金妮完全不為所動,依舊自顧自地往前走,多麗絲感覺自己從頭涼到腳底,終于,金妮在一面石牆前停了下來。多麗絲剛剛松一口氣,就看見石牆上刻着巨大的浮雕,和黃銅水龍頭上的蛇形浮雕一樣,隻不過差不多有它們的一百倍大。
金妮的表情又變得專注了起來,她的嘴裡又發出了和剛剛一樣的奇怪的嘶嘶聲,兩條纏繞在一起的蛇逐漸分開,石牆的中間出現了一條巨大的裂縫,慢慢分開,滑到兩邊、消失了。
她們站在一間長長的、光線昏暗的房間的一側,十幾根刻着盤繞糾纏的大蛇的石柱分立在房間的兩側,房間的盡頭是一尊巨大的恐怖雕像——那是一張老态龍鐘的臉,稀稀拉拉的長胡須一直拖到巫師袍的下擺。多麗絲眯着眼睛,盯着那尊雕像看了一會兒,突然想到在赫敏借給她的《霍格沃茨:一段校史》裡面,薩拉查·斯萊特林的畫像就是這個樣子。
“諾克斯。”多麗絲低聲說道,魔杖頭的光滅了。一方面是因為這個房間比外面要稍微亮堂一些,另一方面,她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因此她熄滅了光亮,躲在了其中一個巨大的石柱後面,石柱上的蛇仿佛在注視着她,讓她心裡一陣發緊。
金妮慢慢地走到雕像前面,從袍子裡掏出了——
“原來真的是她拿走了裡德爾的日記本。”多麗絲躲在暗處想,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了。
“你來了,金妮·韋斯萊。”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聲音,多麗絲緊張地四處張望,尋找聲音的來源。
接下來的一幕讓她差點叫出聲來,日記本突然翻開,書頁在無形的風的吹動下嘩嘩翻動着,一個——幽靈?或是鬼魂從日記本裡浮現出來,模糊的輪廓難掩他俊俏的容顔。
說他是幽靈吧,好像沒有那麼虛無;說他是真人吧,又好像太過飄渺,他更像是從某個老舊模糊的電影錄像帶裡出來的一段影像。
“不認識我了嗎?我是湯姆·裡德爾,可憐的金妮·韋斯萊,不得不穿着舊袍子、拿着舊書去學校的小姑娘,”湯姆·裡德爾的影像說道,嘴角擰出一個譏諷的表情,“傾聽你的那些沒有價值的煩惱真令人煩躁啊,但是沒關系,很快,你的價值就會得到最後的利用了。”
裡德爾耳語般的聲音停止了,同時,金妮爆發出一聲尖利的哭喊,就像她剛剛突然恢複清醒的時候一樣。
“不要!不要!救命!求你了!讓我回去!”金妮帶着哭腔拼命地喊着。
“安靜,”裡德爾平靜地說,“不會有人來救你的,是不是,傻乎乎的小丫頭?從你殺死學校裡的第一隻公雞開始,這就已經是命中注定了。”
裡德爾不知道做了些什麼,金妮突然安靜了下來,像慢動作一般倒在了地上,不出聲了。
多麗絲很想沖上去幫忙,但理智告訴她自己必須控制住這種沖動。裡德爾的實力和手段她尚且不清楚,而她自己也隻不過是一個一年級新生,如果她貿然沖上去,導緻自己受傷、或是像金妮一樣直接失去意識,就真的沒有任何辦法向外界傳遞信息了,就算裡德爾不傷害她,她和金妮也會餓死或是凍死在這裡。
多麗絲極力控制自己不發出任何聲音,日記裡的裡德爾盯着金妮毫無生氣的身體看了好一會兒,才消失在了日記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