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那一天,是我永遠的噩夢。
回憶裡彌漫着濃濃的血色,我隻記得自己當時頭腦昏沉着從午睡中醒來,聞到了空氣中傳來的血腥味。
我四肢發軟,跌跌撞撞滾下床,撞開半掩的卧室門後來到客廳,就看到媽媽跪坐在血泊中,垂着頭背對着我。
她懷裡抱着的爸爸已經失去了生機。
我永遠忘不掉,她問我有沒有勾引爸爸,她說都怪我破壞了這個家,然後在我面前割斷了自己的大動脈,滾燙的血液噴灑我一身。
但現在,靈魂狀态的媽媽卻說:“津真,我不恨你了。”
“那個時候的我很難說出‘沒關系’這樣的話來,即使知道這不是你的錯,我也依舊無法釋懷,但我從沒有想過要傷害你。”
“一直以來,源源不斷提供給我‘恨意’的,都是你啊——是你自己在‘恨’自己。”
“我很高興,你終于意識到了這點,津真,放下過去,開始新的生活吧。”
“……這樣嗎?那太好了。”
太好了,但我一點高興的情緒也沒有。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又該說什麼,現在腦子裡一團亂麻。
“之前的津真很辛苦吧?”她把手放在了我額頭上:“那我把這些年偷走的,都還給你,你要變得很強很強,好好保護你在意的人。”
“嗯,我會的……”我點點頭,随後察覺到母親就要離開。
“媽媽……”
她的身影漸漸消失,我卻依舊不知道說些什麼,嗓子像是被魚刺卡住了般,隻能聽到她繼續開口說道:
“津真,好好運用你的能力,不要變成随意玩弄感情的人啊。沒有人能夠控制感情的,你所能掌握的其實和我一樣,都隻是虛假而已——真正的愛恨,不需要理由。”
幹嘛突然說出這種聽起來很有意義的話啊,我會一輩子忘不掉的吧?
“嗯。”我聽到自己這樣回答。
但是那個該得到我回應的人已經不在了。
周圍沒有危險,體内逐漸增長的咒力讓我感到很舒适,于是我任由大腦放空,就這樣蹲在地上發起呆來。
“那個……你,沒事吧?”
我回過神,發現那個用劉海遮住半張臉的少年正看着我。
“你都看到了?”我問。
“嗯……”他點頭。
剛才完全忘記旁邊還有個人了啊——可是他居然沒有暈倒嗎?
不過看到就看到吧,我也沒什麼好尴尬的,隻是肚子實在有些餓了。
我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我好餓啊,今天一直在打架,連午飯都沒有吃——對了,這家店的芒果千層很好吃的,你也試試吧?我們拼個桌怎麼樣?等人醒了你先幫我點一份吧,謝謝你啦!”
說完,我拿起桌上的面具就往外走。
正要戴時,我突然發覺臉上一片冰涼,趕緊用袖子擦幹。
可惡,淚腺這東西,真不受人控制啊。
收起“帳”走到外面後,我向伊地知彙報了咒靈被祓除的結果,他沒有多問,因此我也沒有多說,隻打算将媽媽的事藏在心裡。
沒有了詛咒的印記,暈倒的普通人們很快醒來,雖然不至于忘得一幹二淨,但好在沒有被人看到咒靈的存在,還能夠用“緻幻藥劑”糊弄過去。
于是伊地知先生又要忙起來了,他鴿了我之前的邀請,但沒關系,我還可以和那個劉海少年一起。
我回到甜品店時,裡面的人也都醒過來了。
顧客們幾乎都吓得奪門而出,但店員不知該說心理素質過硬還是什麼,一個個站起來就繼續工作了,甚至還有在為“蛋糕上的奶油形狀被破壞了”而抓狂的。
除了藤原吉倉,他醒來後在不停地向我道歉。
“沒關系的藤原君,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還有現在能去準備我的芒果千層和焦糖瑪奇朵了嗎?我就快餓死了。”
“我已經幫你點過一份了……”這時旁邊有個人突然開口道。
是他,劉海少年!
我想起自己剛才确實說過讓他幫忙的話,心情又瞬間好了不少:“謝謝你啦!那就你一份我一份吧,不過這樣也不太夠,等會兒還要再點一些小蛋糕才行——”
“……随便吧。”他說。
我找到地方坐下,示意他坐到我對面:“我叫稻玉津真,最喜歡芒果和焦糖瑪奇朵!你呢?”
“我叫吉野順平……”
“咦?”這個名字好耳熟啊。
“怎麼了?”
“我想起來了,今天在裡櫻高中聽到幾個不良說要請你吃蟑螂。”嘴巴快過腦子,我已經說完了才意識到錯誤。
“啊,抱歉,我腦子不太清醒,你不要在意我剛才說的。”
吉野順平微垂着頭,我看不清他的臉色,隻聽到聲音:“沒事,可以告訴我嗎?剛才那種……東西。”
“那個啊,你是說咒靈?我不确定诶,這種事好像不能告訴普通人來着……”等會兒會有輔助監督過來解決的吧?大概,我想着。
吉野順平:“可是,我最近老是看到這種長得很奇怪的東西啊,那些看不到的才是普通人吧?”
“這樣啊,那确實,”我點點頭,幹脆回答他:“那是咒靈,在人類的負面情緒中誕生,大多數都對人類抱有惡意,而我是專門祓除咒靈的咒術師。”
他繼續問道:“咒術師都很厲害吧?我可以看到咒靈……那我也能變得像你一樣嗎?”
“當然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