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七八糟的東西湧進腦袋。碎掉的平闆、撕開的小說、家人的譏諷、老師失望的臉、許晴害怕的表情、惡心的外界聲音、斥責的聲音、環境的限制、嫉妒心、自私自利、反胃、頭痛、嗜睡、哭泣。

又哭了。

說不上來具體是因為什麼。好像都沒什麼問題，其實都是合理的。她能夠理解的，是因為心急嘛，因為擔憂嘛，畢竟不熟嘛，畢竟受了委屈嘛。

畢竟……

畢竟，大家都很好的。前桌願意和她說話的，許晴也願意和她玩的，老師也願意鼓勵她的。是她把這些事情搞砸了，是她的問題。如果她從一開就沒自殘過的話就不會這樣了，如果她走路的時候小心一些就不會撞到人家杯子了，如果她不亂來的話就不會連累到露爾了，如果她沒有不吃飯省錢買書的話書就不會被撕了，如果她不花那麼多時間在平闆上寫小說的話平闆就不會是那樣的結局了，如果她能不把死的想法告訴家人的話就不會被陰陽怪氣了，如果她能不那麼敏感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她就不會想死了，如果她能好好去适應初中的生活，如果她能學乖一點，如果她能不那麼嫉妒，如果她能不那麼自私，如果……

如果她從來沒有出生的話，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嘔——”

糟透了。

糟透了糟透了……

酸腐味。

同桌回頭扶她，問她怎麼了。老師察覺到不對，本想斥責，但看到那嘔吐物，臉色蒼白。連忙叫同桌把她扶到外面去。夏涵隻覺得悶。她忘記上一次吃飯是什麼時候了——大概是昨天中午。她午飯還是有乖乖吃的，不然奶奶會诟病的，會和媽媽告狀的。她不知道她吐出了些什麼東西，她隻覺得喉嚨燒得難受。同桌把水給她，讓她漱口。班裡幾個男生站出來打掃那狼狽。

露爾大概因為她遭着罪了——畢竟她分擔着自己的痛苦。

呼——

呼……

每一個人……都很好……是她給大家填麻煩了。

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