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雪走到瑟琳娜旁邊,她看到那水手服女人發出微弱的聲音。她右手抓着左臂,似乎局促不安。瑟琳娜将她的話重複了一邊,尖銳響亮的聲音在書架間撞起來。
“三個——至少三個。一個站在我們這邊,一個是軍部的……還有一個說不上來,大概和001一樣是中立。”她回頭看到侯雪,露出笑容。
侯雪也報以微笑。
“她的舞伴似乎是惡魔——操控那長條的能力……我從來沒聽說過科技發展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何況那尺子和她似乎意識相通——是很典型的意識塑造方式——我過會去同那二位解釋一番,”這話似乎是和侯雪說的,于是聲音小了許多,“03以為她們是入侵……我已經叫她停手了。還有001……她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都寫在臉上了,我還不想把中立派推到敵對面去……”
“你自己安排就好了。”
“那這算是03的鍋。”對面響起聲音——那“兩個”的回應便來自于這夾着藤條葉子發卡的女人。她雙手交叉抱胸,兇戾并不因為她那張可愛的圓臉而減弱。角落坐着的女孩似乎想為不在場的03辯解兩句——她最終卻是什麼都沒做,氣鼓鼓地抱着懷裡那隻小兔子。
“不……沒關系的,葉子。”瑟琳娜笑着去安撫她,“感謝你了——不管是檢查請柬還是對付入侵者……我沒有怪罪你和03的意思。”
“至少三個是什麼意思?”侯雪開口,把話題拉回去。
“軍部的人可能有兩個……不過也正常,管理局經常疑神疑鬼的,他們派兩個人來探查情況也很正常。舞會怎麼樣?”
“很順利,瑟琳娜。剛剛和維奧萊塔家的某個人聊了會,她以為能通過我和初晴的關系說說情。”
“這可不是單純的‘家族’之間的問題……”瑟琳娜搖搖頭,她眉毛微皺——“無奈”,侯雪在她臉上讀出這種情緒。“啊對了表姐,秦願……這是秦願。”
她把那黑短發女人拉過來。“氣氛稍微有點嚴肅啊……我本來想,難得的家庭聚會要搞得歡樂一些——”瑟琳娜笑起來,卻隻是平添尴尬。她理理自己的頭發——那紅發自然地分叉成四簇,雙雙在末節捆在一起,乍一看像兩條低馬尾。她有些擔憂地看着侯雪審視着秦願。後者隻低着頭。
“我無所謂。”侯雪撇開視線。艾斯琳的女兒……在那女人離開家族之後,卡羅拉逐漸分崩離析。侯雪知道這結果是累積而成的,卻難免将火氣撒在打頭陣的艾斯琳身上——而自己面前站着她的女兒,一個人類。
“表姐……”
侯雪不想讓瑟琳娜難堪,于是神色緩和了些。後者看她的反應也高興了許多。
“謝謝——不管是回來還是現在……家裡……家裡冷清很久了。我們都會重新坐在一張餐桌上的,對吧?”
“領導人别那麼可憐兮兮的。”
瑟琳娜卻隻是笑。或許在她眼裡,一切都在變好。她像是取得好成績而被誇贊的孩子——她因為這一點而滿足。她走出去——盡可能不蹦蹦跳跳,保持着威嚴——大概是去應付那兩人。
若不是瑟琳娜求她,她其實也不會回來。
她想着,不去看那叫秦願的女人。對方隻站在那裡,整個人顯得空落落的。
“複興家族”——侯雪猜瑟琳娜是這想法。
我忘記把伊莎的話轉告給她了。
她後知後覺。不過或許沒什麼必要,那沒頭沒腦的東西——那群人喜歡這種掌握一切的感覺,這讓侯雪想到台上的指揮。
她是否向往那種感覺?
音樂有些遠了。侯雪還是能夠隐隐約約感受到。那死去的、可憐的犧牲品——伊貝兒在音樂間恍惚着,像許願樹上的紅條子。侯雪願意把這叫做一種“呼喚”,她喜歡這個比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