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啊。
林夕想。她不是負責了調查?想看那兩個人不是随時的嗎?總不會是為了跟着我吧……
林夕自覺這是如此自戀的想法。可陸燈月從自己入職的第一天就如此“特别關注”。她似乎總是想接近自己,卻又因顧慮着什麼而隔開距離。
林夕口頭上應着,又繼續往前。她下意識歎氣了。陸燈月的步子似乎較重——局促、擔憂、小心翼翼,她在和自己相處時總容易這樣。若自己就是世界住民,林夕會忍不住想打破這種關系的。剛剛便是……明明自己隻是沖她笑了一下,她就露出那種很驚喜的樣子——诶,這未免也太好逗了。
别欺負人啊。
林夕憋笑。
也就這點破事能讓自己笑出來。
她又喪氣起來。
林夕走進監管室。瑟琳娜與格蕾絲不在一個“格子”,但就緊緊相靠,監管室也就那麼大點地方——管理員一進來便誰都能看見——隔着那段護欄。管理員也能一眼看到裡面。
裡面兩位的惡魔特征都收起來。格蕾絲,林夕沒見過她惡魔的樣子,不太清楚。瑟琳娜倒是沒什麼差别,或許是給人的感覺,讓她無論如何都會是“瑟琳娜”。
格蕾絲似乎又想鬧騰,她跳出來那一下吓到過陳绮。那天後者灰溜溜回來,保持着表面的鎮定,語氣間卻叫那委屈流落出來。林夕就坐在她邊上,于是同她一起再過去,那時格蕾絲乖了不少——大概也知道自己狼狽的樣子吓到那橘子一樣的姑娘。陳绮還是如見到洪水猛獸般怕,林夕于是幫着遞過去。
格蕾絲看了眼林夕闆着的那張喪氣臉,又看一眼負責案件的管理員陸燈月,她張張嘴,又默默閉上了,接過飯乖乖縮到後面去。
“你隻要真的和命案沒關系,我們會放你的。”陸燈月提醒她。
林夕不管那些,她走向另一邊。瑟琳娜看到她過來才從床上起來。她的大多私人物品被沒收了,褪去那些亂七八糟的飾品,披着微亂的頭發,讓她像是位落魄貴族。她看着有點無聊——于倩言幫她找了幾本書,據說這些天她反複翻着——其他管理員進來看到她,也是這般樣子,或是看書,或是閉目養神。
瑟琳娜相比于格蕾絲安靜太多,她們周邊的空氣都似乎完全不同。瑟琳娜的眼睛依舊那般柔軟,她看向林夕,接過晚飯。她微笑。
舞會瑟琳娜的模樣又顯現在林夕眼前了。那是她身為領導者的氣質?似乎這氣質永不消去。
陸燈月在,林夕說不了什麼。她又瞟瑟琳娜一眼。那惡魔輕輕将盒飯放在桌上,似乎還不打算“享用”。
林夕和陸燈月出去,後者似乎故意靠近了自己一些——這隻是林夕的感覺。她不确定。藍色柔軟包裹着她,她意識到自己是如此享受被關注與關心的感覺,她卻時常推開關心她的人,不管是安傑麗娜還是林清知,她們的關懷隐晦又明顯,她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
發絲撞上林夕的手臂,又如潮水般脫離。她回望陸燈月一眼,她們有些身高差——雖然不多,可若是要同陸燈月那藍海般的眼睛對視,林夕就得微微擡起頭來。她看到那眼中的洶湧波濤。
“林夕?”
她聽到那可憐兮兮的聲音叫自己了,陸燈月似乎鼓足了勇氣,仿佛賭上一切,仿佛她們這一别就不再見面——這莫大的勇氣卻是以一種平淡結尾了——陸燈月努力用這種語氣說出來,說出這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我在管理員負責人冊子上看到一個和你同名的人……真是巧了,好神奇……”
那聲音模糊了。
林夕此刻發瘋了得想去翻那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