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乎偏要裝作不在乎，想要偏要說出不想要，苦痛偏要冠以幸福。

林夕正經曆着三樣中的第一位。

負責人冊子就挂在辦公室門邊的牆上，就呆在那兒。林夕走進門裡，往右一瞥就能看到——那麼近!可她卻不能伸手去夠——她以“冷漠”應着陸燈月的“玩笑”，心中早就翻江倒海。她仿佛堅信——不，期盼着那上面的“重名”就是自己，她會找到自己的“根”。

陸燈月委屈地鋪好睡墊——是啊，又一次失敗的搭話。林夕看着她一會，看着她把兩張墊子靠在一起，猶豫一會又拉開距離，她回頭看林夕。

一張皺着眉的可憐表情，仿佛在問：“這樣行嗎？”

“謝謝你。”林夕微笑以緩解尴尬。陸燈月松口氣，她暫時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拆開一隻面包——棕黑色，似乎是巧克力口味。林夕眯眯眼睛，她也回到座位坐下，解決自己的晚飯——和送去監管室的兩份一樣。她又想起瑟琳娜的的手指——接過又輕巧放下，耐心，平靜，遊刃有餘。

案子會和瑟琳娜有關？她為什麼要去解決一個無關緊要的列車管理員？又偏偏是那段時間——卡羅拉舞會？真像安傑麗娜說的，舞會是什麼“開始”的宣告嗎？

算了。

林夕擡頭，盯那冊子，望眼欲穿。藍色的，不算太厚，小長方形，卡在透明的塑料殼裡。林夕機械地送一勺子飯到嘴裡，咽下，幾乎沒吃出什麼味道。她真想去翻一眼，可又不願意被陸燈月注意……該死。她撇嘴。

陸燈月感覺到林夕的視線——從林夕的角度，那冊子就在陸燈月頭頂。她們對視一瞬，目光在視線間流轉——下一秒兩位默契躲開。林夕幾乎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們倆的關系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

她再吃不下，盒飯的味道本就一般。她盯一會兒絲毫沒少的飯菜，猶豫着，内心糾結于“浪費糧食”，最終還是在絲絲反胃感下将它默默蓋好，紮上袋子，丢在桌角。她趴在桌子上，無聊地看電腦屏幕。

該死啊。

世界管理員無需進食，世界管理員無需睡眠。那麼等陸燈月睡着如何？那時候也算是随心所欲，無對方的視線，自己能自在不少。

林夕吐口氣，坐直，打起精神，打開Creater去繼續看上次的小說。說到主角和朋友因為好奇許願樹的傳說去樹下觀摩，恰好遇到來許願的鄰居阿姨，說着希望自己的伴侶今天能早點死回來，結果晚上真的死在了家門口，在警方調查的第二天，阿姨也死于家中，旁邊放着她的願望條……因為被安傑麗娜劇透了個遍，她知道兇手是沈臨。文章的文筆也一般，她看得有些索然無味。

小心翼翼的腳步聲。

林夕知道是陸燈月。她擡頭，隻看到那海潮般的藍發略過自己——陸燈月拉開陳绮的椅子，試探地看着林夕。

“可以，你坐吧。”

林夕比一個手勢，又繼續去讀小說——卻不能如願，陸燈月看着她，盯得她心裡發毛。

“在讀什麼？”邊上人擺出微笑，似乎希望開啟什麼話題。

“《血色許願樹》——一本網絡小說。”

“講了什麼嗎？”她靠近了一點。

“嗯……大概是主角的朋友因為小時候對母親自殺的心理陰影，在長大後整出連環殺人案，最後和主角自爆，殺了主角又帶着屍體跳河的故事吧。”

“你已經看完了？”

“不，我被劇透的。”

林夕闆着臉，故意作出無語的表情——她其實壓根不在乎劇透，她巴不得有人幫她把細節梳理好呢。

“如果你有興趣，可以在Creater上查。”

“謝謝。”

陸燈月依舊坐在旁邊，去翻手機。林夕耐着性子，繼續讀下面的内容——她看不下去一個字。棕黃枯木般的眼睛又去瞥那藍冊子了。她在意得要死，在意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