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是一層2号——裡面那一間,已經打掃過了,行李需要幫忙收拾嗎?”
林青然将鑰匙遞給林郁,瞟一眼那又小又薄的黑包,心中清楚大概是不需要的,但她還是開口問了——一種流程,一種無關緊要的禮貌。林夕将包遞給Nancy,她想離這孩子遠點,那小家夥卻是盯住她了,大眼睛眨巴眨巴,滿懷期待——也不知道她在期待些什麼,她好像莫名地對林夕拉滿了好感。雖然現在她這樣是挺可愛,但一想到她開始時龇牙咧嘴的樣子,林夕就難免有點後怕起來。她稍稍後退。
林郁輕輕搖頭,回應林青然。她叫着“Nancy”,拉回女孩的視線。後者又高高興興地抓住她的professor,親昵地在她腰間的帶子上蹭。林郁抱住她的腦袋,在她黑長的卷發上順過,最後扶住女孩的帽子。
“謝謝二位,就這樣吧。讓我們單獨準備一下,一會再去管理處。”
她往前兩步,抓住門,Nancy被她拖着。她看起來像是要趕人了。林青然和林夕識相地後退,看着門“啪——”地一下鎖上。
她們在門口站定一會兒,似乎兩人都有些愣神。風拂過草葉與她們的碎發,接着,林夕聽到一陣兇惡的“呲——”聲——林郁将窗戶關上了,又拉死了簾子,這下一點也看不見裡面了。
林夕啞然。她一時間不知怎麼形容這番景象——這位林教授就像是——躲避陽光的吸血鬼?甚至連浮在她臉上的疲憊都完美符合那些電視劇裡的刻闆印象。林夕覺得奇妙而離譜。她自己像是也沾上了那屍體上千年的灰粉,于是渾身上下都刺撓起來。林青然轉頭看着林夕,突然忍不住似的笑出來。
“三個林女士!”
林夕:“啊?啊——”
還真是。
氣氛輕松了些。她們走出樓道,在汽車邊等待。林夕雙手插進口袋,在林青然稍後面一點站着。面前這位“林女士”自顧自地翻着手機,她還保持着笑容,說不清是那散發着藍光的屏幕上有什麼好消息,還是她剛剛那一下笑意的殘留——她就這麼保持着幹巴巴的笑容。林夕想自己臉上是沒什麼表情的,她擡頭望向天空——她又看天空了——高而遠、灰撲撲的天空。她嘴唇發幹,忍不住舔了一下,接着又是一下。她終于忍不住了她開口:
“我們就等着?”
“就等着喽。”
林青然仿佛覺得她的話莫名其妙而輕笑出一聲,“等會帶她去見言姐,後續她們自己安排,跟我們又沒關系——除非你還想接下血魔的工作。”林青然打趣她,她眯起眼睛了,好像打心底清楚林夕不會想要這份苦差事。後者撇嘴——确實是被說中了。林青然又看手機,她表演似的露出驚訝。
“啊,言姐也有任務出去了。林教授可能得在管理處多等一會兒了。”她收起手機,粉色的“闆磚”在她手裡轉上半圈,回到她的口袋。她倚上車門,和林夕齊平,看着她的側臉,突然說:“诶,你認識車标嗎?”
“……不認識,我不懂車。”
“我也不懂!”林青然驚笑起來,這下輪到林夕覺得她莫名其妙了。她稍稍收斂,又是審視般地看她,機械地将早早設定好的話語毫無感情地吐出來:“沒什麼啦,就是之前送人的時候,總有人會和我談論我的車,但是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林夕瞟了一眼這輛如此普通的黑色轎車——非要說的話,它有點舊了,但洗得幹淨,反射着亮光,細看一下,車身的弧度也很帥氣,除此之外……
不懂,我一點也不懂!
林青然的眼睛低垂了一些,面帶淺笑——一種寵溺而又包容的表情。林夕不懂這種表情——她不懂林青然。她被盯得難受,别開視線,轉移話題。
“話說,Nancy多大了?我記得她是實驗惡魔,是研究部從小養着的嗎?”
“嗯,好像不是。她是一直跟着林郁的,她們對外說是姐妹,具體什麼情況嘛——這就不好說了。”林青然笑起來,那語氣,仿佛對這事情習以為常,“她好像成年了吧?有……22了?”
“22???!!!”
“你叫什麼大聲幹嘛。”
“她那樣不像22歲啊!”
“你别大驚小怪——别在林郁面前這樣。Nancy是有精神問題,所以智商不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