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晌,程欣自知紙包不住火,既然已經被揭穿,索性放棄掙紮,問他:“你想怎樣?”
“你應該慶幸江栀言不想計較這件事。”
他坐姿慵懶,目光卻很冷,平日裡在陽光下柔軟的頭發變得鋒利,透着危險的氣息,盯住她。
“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别找江栀言的麻煩。我可不是什麼大好人。”
程欣視線微垂,脊背不由自主微微發涼。她知道,那些關于林翀負面的流言不是空穴來風,也不是危言聳聽。
程欣很早就喜歡林翀,所以幾年前,還在初中的時候,她就找他以前的初中同學打聽過很多關于林翀的事情,也包括一些他家裡的事情。
林翀有一個親弟弟,小他一歲,叫林澈。
林翀從小在班上的人緣不錯,奇怪的是,林翀的初中同學沒有人去過林翀家裡,更沒人見過他的弟弟林澈。
程欣出于好奇問過周海順,可周海順口風很緊,他什麼都沒說,隻是要她不要打聽這些不該問的,那是别人的家事,和她有什麼關系。
直到後來,她聽到過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傳聞。
林翀和這個弟弟的關系非常惡劣。他曾經把親弟弟推進江裡。溺水後的林澈雖然被人發現,可這件事仍然導緻林澈大腦嚴重受損。直到現在,林澈都隻能躺在床上,靠機器續命。
傳言各種版本真真假假,程欣也知道不可全信。而迷霧般的傳聞讓林翀變得更加幽深遙遠,讓人看不清晰,也不可觸及。
但有一點程欣可以确定,林翀的内心的确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這般光風霁月。畢竟上學這些年,從來沒聽說過誰能從他手下讨得了好。
程欣偃旗息鼓,但大小姐也沒那麼容易甘心,她問:“我隻是想給江栀言一點教訓,不過毀掉一幅畫而已,就因為這個,你就要為她出頭?憑什麼?”
程欣最想問林翀的是憑什麼能讓他親自出動的人是江栀言,可是驕傲還是沒讓她問出口。
林翀卻像猜到了她的話似的,他說:“驕傲的人往往會把自己看得太重要。程欣,我能理解你想什麼,但是我之前就和你說過,我從來沒喜歡過你,未來也不會喜歡你。”
“那你喜歡江栀言嗎?”
林翀聞言,臉上空白了一瞬。
這種神情從未出現過在他臉上,卻被程欣捕捉到了。
程欣在這方面經驗豐富,她幾乎是立刻就知道了是怎麼回事。以林翀的性格,如果他此刻猶豫,隻能是一種情況。
林翀自己還沒有完全明确心意,或者,他和江栀言還沒有到能夠明确關系的那一步。
程欣離開之前的臉色很不好看,周海順在一旁看得膽戰心驚。女神臉上的烏雲,以及她起身離開時渾身的戾氣,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奶茶潑他們一人一臉再把桌子給掀了,周海順抱着快要見底的奶茶默默慶幸,幸好桌上的是奶茶不是硫酸……
當然這隻是周海順的視角,放在旁人眼裡,不過是幾個關系不錯的同學坐在一起喝喝奶茶聊聊天。
程欣起身離開的時候,正打算過來幫她點單的老闆娘一臉茫然,不知這姑娘是怎麼了,來了奶茶還沒喝怎麼就又走了呢?
林翀擡頭看了老闆娘一眼,很禮貌地和人打了聲招呼。
林翀指着站在玻璃門外正在熱情攬客的人偶小熊,問了句:“姐姐,在你們這兒扮一天小熊,給多少錢?”
林翀長得清隽,吸引人的氣質不分年齡,老闆娘看愣了一秒,随即一笑,樂得開兩句玩笑說:“怎麼?小帥哥是想來姐姐這裡打工?”
周海順聽了沒忍住笑道,“姐姐,他要是來你這兒打工,那我們老師的眼睛可要哭成水龍頭。畢竟他可是我們年級第一。”
老闆娘驚訝地說:“長得這麼帥,不像是整天埋頭苦讀的孩子呀。”
林翀說:“下次我裝得像一點。”
老闆娘笑道:“還挺會開玩笑。不過,既然你不是想打工,那問這個幹什麼?”
林翀坦蕩地說:“是想打聽個人。”
打聽人?老闆娘更不解了,“你要打聽什麼人?”
林翀說:“就是之前在你們這裡打工,扮小熊的一個高中生,女生。她好久沒來了吧?”
“你說江栀言?”老闆娘說,“她現在上高中,沒時間,早辭職了。”
“辭職?以後都不來了嗎?”
“是啊。”老闆娘說,“看你們年紀差不多,是特意來看她的嗎?哎呀該不會又是想追她的人吧?”
“她……追她的人很多麼?”
“啊,那當然多啊,以前她在櫃台幫忙點單,少不了黃毛小子找各種理由來和她搭讪的,要手機号的。她後來沒辦法,就和别人換了班,整了個小熊人偶把自己嚴嚴實實包起來,站門口攬客去了。”
林翀聽着,心裡挺不是滋味。
周海順在一旁追問:“那她在這兒打工多久了?”
老闆娘說起江栀言,話匣子就打開了。店裡此刻不忙,她便拉了把椅子坐下,神情惋惜地說:“也不久,就一個暑假吧。我們這奶茶店一到暑假,生意就好起來,臨時工稀缺。”
“她就是暑假自己找過來的。她不太愛和别人聊天,不過手腳倒是麻利。”
“和她一起來的幾個學生妹,熱情似火地幹了幾天,錢一進兜,立馬手拉手頭也不回地潇灑旅遊去。年輕人嘛,愛玩兒,我當然理解了。”
“就她一個,整個暑假,一天假沒請過,錢都攢着,也不愛花。懂事得不像個高中生,比正式員工還讓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