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此處,門開了又有客人進來,老闆娘立刻起身往櫃台邊走邊回頭說着:“你們還要什麼随便點啊,歡迎光臨,帥哥美女要喝點兒什麼?掃碼點單可享八點八折……”
周海順沒個正形,問林翀:“你知道江栀言之前在打工嗎?”
“知道。”
“那她好好的為什麼打工啊?”
還能因為什麼?
第一次見她,晚上十點,她還在奶茶店打工。老闆娘說,打工的錢她都存起來。參加畫畫比賽,最先考慮的不是名次,而是獎金。
這樣的人,還能因為什麼……
林翀用力搓了搓自己的頭發,他忽然覺得,自己以前對江栀言說過的那些雞湯,真他媽太蠢了。
雖然他的生活不算一帆風順,可至少父親經營的公司足以讓他從小錦衣玉食。班上的同學大多算得上中産,不愁吃喝。而他對江栀言又缺乏了解,他才忽略了,江栀言和大家不同。
她承受着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壓力,而且,她應該很需要錢。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對高海順說:“順兒。”
“啊?”
“哥對你好不?”
“嗯啊。”
“你摸着良心問問自己,是不是應該報答一下我?”
“啊?翀哥你有事直接說行嗎,你這樣突然講道理好吓人哦,我有點怕怕。”
“沒什麼,就是想關心一下你,最近的‘生意’做得怎麼樣……”
因為這件事林翀當初幫了他不少忙,所以他也知道。
“在做啊,不過,翀哥你問這個幹啥?難道是最近手頭有點緊?想掙點零花錢?”
“給你推薦個人。”
林翀還沒說,周海順的表情變得微妙的狐疑,忍不住在心裡吐槽,你該不會是想推薦江栀言吧……
他話還沒說出口,林翀放在桌上的手機就響起來。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眉心明顯皺起。
他接通了電話,簡單說了幾句便挂了,然後站起來,對周海順說:“家裡有點事,我先走了。”
周海順見他神色匆忙。
“是林澈?”
“嗯。”
“哦,那你快回吧。”周海順臉上有點不盡興,林翀出來才一小會兒,他本來一會兒打算約林翀去打球。可幾年前,他家出事以來,他見過林翀因為林澈的事和家裡鬧過多少次,周海順知道林澈是林翀的心病,便不再留他,也站起來說,“我也回了。”
林翀說:“不去打球了?”
周海順揚揚手說:“算了,你不去,差了點兒意思。”
江栀言有種筋疲力竭的感覺。
周末兩天,她把市一中附近街道的小區幾乎跑了個遍,看了不下十家房子,結果不是每個月的租金太高,她承擔不起,就是房東堅持要押一付三,她一下拿不出這麼多錢。
從早跑到天黑,最後還剩兩個房子沒來及看。
她在房産中介留了自己的電話,并且告訴了中介的姐姐自己能付得起的價錢。中介看她隻是個學生,随便敷衍了兩句就去忙自己的了。
江栀言從中介公司出來,天已經快黑了。
她對租房的事不抱希望,高興不起來,也不知下一步自己該走向哪裡。
她在公交車站等了好一會兒,碰巧公交車也耗着她的耐心似的,遲遲沒有過來,江栀言在路邊買了一個鍋盔當晚餐,又回到站台前繼續等公交。
和舅舅家的清冷老小區不同,學校附近的街道哪怕到了晚上也很熱鬧,車輛排起的長龍走走停停,小電驢和共享單車在車流中靈活流動。人群裡全是陌生面孔,眼前的風景陌生,心裡的感覺也很陌生。
林翀總是給她這樣的感覺,骨子裡的自信,讓人充滿安全感,永遠洋溢着蓬勃的希望。
他總是有辦法在她最不開心的時候鼓勵到她,告訴她,江栀言,擡頭看。
江栀言,我一直都在。
他像一棵肆意生長的樹,在她跌落的瞬間,總能溫柔地将她接住。
如果現在她見到了林翀,他又會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