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林翀好奇地把線解開,“果”順勢溜進他的手心裡。
“栀果。”江栀言說。
他的指腹摸着栀果的表面,感覺到一點特别的紋路,借着月光,拿近了瞧,是白線繡上去的一朵栀子花。
他把栀果翻過來,背後繡的圖案是隻青鳥。
“你自己做的?”林翀問。
“嗯,”江栀言說,“第一次做這種十字繡類的手工,做的時候擔心自己會做不好……”
這幾天,她偷偷給他準備生日禮物,想給他驚喜,又不想被他發現,于是每天趁下課的時間跑出教室偷偷繡一會兒。有一次,因為手裡抓着白布,不小心露出來一點,被他看到,誤以為她在跑廁所……
江風吹來渡輪的汽笛,草地微弱的蟲鳴隐現,江栀言看他,不确定地問:“你喜歡嗎?”
“嗯,喜歡。”
她親手為他做的禮物,他還有什麼不滿足,有什麼理由不喜歡?
他将栀果緊緊攥進手裡,剛張口說了句什麼,突然遠處的天空傳來“嘭”的一聲,煙花飛向了天空,短暫地照亮了漆黑的夜空,五彩的亮光從兩人的臉上掠過。
又是“嘭”的一聲,江栀言下意識地虛捂了下耳朵,靠近他問:“你說什麼?”
煙花接連着飛向空中,綻放出盛大絢麗的火光。
“我說,這是我過過的最幸福的一次生日。”
“怎麼說?”
“終生難忘。”
江栀言沒有看他,她的目光仿佛是被煙花的轟鳴吸引,夜空中流光忽現,一道道掃過她的臉,纖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顫動的影。
林翀的心跳得很快,比響徹夜空的煙花轟鳴還要不講道理。他站在江栀言身邊,又靠近了半步,袖口輕忽地擦過江栀言手腕溫涼的皮膚。
一大片煙花忽的炸開了,江邊散步的路人紛紛駐足擡頭驚呼。煙花劃過的夜空下,他們十指相扣,緊緊牽住了彼此的手。
人群裡不斷有人在喊“哇!”“好漂亮啊!”。林翀把栀果拿到眼前,在火光映照的天空下端詳上面的圖案,突然問:“栀子花是你,這鳥,是我?”
“看圖理解滿分。”
“不過,這是什麼鳥?”
“這是什麼鳥?”江栀言好像之前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似的,佯裝思考的樣子說:“是‘不是好鳥’的鳥?還是‘林子大了,什麼都有’的鳥?”
“欠收拾了吧?”林翀直接伸手,要去撓她的後頸,江栀言笑着縮脖子躲開。
“還說不說?”
江栀言雙手握住他胡作非為的右手,鹹濕的江風繞過她的頭發,她笑着說:“是‘鴻鹄之志’的鳥,‘鵬程萬裡’的鳥。可以了吧?滿意了吧?”
林翀靠着欄杆看她,反手再次牽住她的手,喉間溢出一聲輕笑,“都不是。”
“那是什麼?”
“是‘張開羽翼,隻想守護你’的鳥。”
最後一朵煙花在寂靜的夜空炸開,恍若滿天星落。他說得随意,但語氣不失認真,江栀言的神情卻在銀白的火光中變得震驚。
林翀不知道她為什麼是這種表情,順着她的目光轉身一看,發現喬安和李若希正站在不遠的地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們。
空氣中飄來煙花燃盡的味道,喬安扭頭看着恢複漆黑的夜空,茫然地說:“這一箱煙花就放完了嗎?不是還有一箱嗎?那群男生在幹嘛?為什麼不放了?西瓜,咱倆要不去江邊看看他們在磨蹭啥?”
喬安越說越快,肉眼可見的尴尬,可是李若希卻顯得平靜得多。
她抽出被喬安挽住的手臂,低着頭走到兩人面前,最後目光落在林翀臉上,小心翼翼地問:“林翀,我有事找你。能不能……過來一下?”
江栀言不知道李若希此時來找林翀是要說什麼,林翀也沒有拒絕,在熱鬧過後的江邊,很快隻剩她和喬安兩人。
喬安撐住欄杆,和江栀言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她的目光仿佛是在眺望黑越越的江面。那裡什麼都沒有,石灘邊上有零星的微光,是幾個男生拿着手機當電筒,應該在研究第二箱煙花怎麼放。可喬安此時并不是在看風景,她也不知道李若希找林翀要說什麼,但這幾天李若希課間的情緒不同尋常的低落不振。她和西瓜一直是同桌,從未見過一個活潑的人低沉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