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被稱為【活着】的靈魂也并不是永存于世的,隻不過它們的【生命】十分漫長,幾近乎【永生】而已,十年、幾十年,甚至是哪怕是一百年,對于它們來說可能也不算什麼。”
“在它們的意識裡,在漫長的歲月漂泊,已經沒有【時間】【壽命】這些概念了。長生,對絕大多數生命來說,恐怕并不是一件好事。不是有句話來着?怎麼說來着......”
沈知行皺着眉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最後放棄了,側過身,拿着手機開始搜索。
“人的一生,要死去三次。第一次,當你的心跳停止,呼吸消逝,你在生物學上被宣告了死亡。第二次,當你下葬,人們穿着黑衣出席你的葬禮。他們宣告,你在這個社會上不複存在,你悄然離去。第三次死亡,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記得你的人,把你忘記。于是,你就真正地死去,整個宇宙都将不再和你有關。”
沈知行關了手機,重新平躺着,看着天花闆,視線分散。
“它們同樣适用,絕大部分人是無法見到那些靈魂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以另一種【介質】繼續存在,當世界上與你有關的最後一個人也逝去或者忘記了你,無論你是否還【存在】,這個世間也與你再無任何聯系。”
“沒有牽挂、沒有信念,甚至要目送家人、故友一一離去,無法【死去】,也不知道自己何時會【死】,空有無盡漫長的生命,又有何用呢?”
秦砡靜靜聽着,含在口中的果汁也忘了咽下去,在口中已經含暖了。
“那......老闆,你收取它們的壽命......用來做什麼呢?”
“小砡兒~怎麼?”
沈知行又嗅到了捉弄人的契機,半撐着身子,伸手用指尖不疾不徐劃拉着秦砡的大腿,笑得有些妖豔,桃花眼眯起來像是一隻攝魂的狐妖。
“如果我是通過攝取它們的壽命來延長自己壽命的妖道......你會害怕嗎?”
秦砡抓住沈知行作亂的手,按在自己的腿上,讓她不得動彈,微微偏頭,對上她的視線。
“你沒那麼厲害。”
“噗......哈哈哈......”
沈知行抽回了手,在沙發上笑得打滾。
“你真是......玩笑話也要貶貶我,讓我看看你這木頭大學生是不是芯兒裡都被燒黑了啊?衣服穿的是不是也是黑心棉啊?”
秦砡不置可否,往椅背靠了靠,剛剛對上沈知行眼眸的時候,視線總是控制不住地想要向下滑,又喝了幾口手中的果汁才将喉中的癢意壓下去。
其實秦砡并非覺得是沈知行太弱,而是覺得能說出“萬事皆有價,不可多取,不可不取”的人,不會沒有道德底線。
“靈魂不得幹預世間事,哪怕自身修煉得再厲害,也不會輕易插手活人的事,九重天雷、魂飛魄散、萬古天譴、十萬神鞭......諸如此類的懲罰不是鬧着玩的。”
“天道、人道,各自煎熬。”
“像它們這種本就在夾縫中生存的靈體,不收它們的壽命,還能收什麼呢?它們還有什麼呢?”
“我,我們,隻是它們與世間聯系的中介,我呢,情況可能還比較特殊,我師父做這個其實純屬就是為了聽那些感興趣的事兒,也不是什麼委托都接的,畢竟沒錢賺。”
“就算是能把壽命收做代價,轉為自己的壽命,換算率可是很小的,可能它們的十幾年、幾十年才能給我延長一年的壽命,甚至是更短,幹這種費時費力還回報率低的事兒,真不如抓幾個惡鬼煉丹吃吃。”
秦砡似懂非懂,感覺自己摸到了些許眉目,卻又什麼都抓不住。
她覺得說這些事的時候,沈知行并不開心,想繼續了解,但又不想讓她繼續陷在這種掙紮的妥協裡,正想着找些什麼話題轉移注意力。
叮咚——
适時的門鈴聲剛好打破了有些低沉的氛圍。
沈知行讓出了自己的沙發,秦砡站起來,想把單人椅讓給沈知行,沈知行把她又按了回去,自己側坐在了單人椅的扶手上。
“所以,你們去工商大樓做什麼?”
兩名警察被迎了進來,一名負責詢問,一名負責記錄,身着嚴謹,天氣正值七月最熱的時候,風紀扣也系得很嚴謹,看起來一絲不苟的,但問話的語氣很溫和,看樣子并不是來找什麼麻煩的。
“去陪她面試呀,孩子還在大學,趁着暑假找找兼職,工商大樓公司多,碰碰運氣嘛。”
沈知行拍了拍秦砡的肩膀,笑盈盈地,讓自己盡量表現得看起來和善些,但殊不知這副樣子在其他人面前顯得更為輕浮了。
“麻煩把聊天記錄給我們看一下。”
問詢的警察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還是繼續着話題。
“諾,您看看。”
沈知行胳膊伸下去,非常輕易就摸到了秦砡的手機,直接遞了過去。
秦砡的手機沒有設鎖,警察很輕易地就打開了,翻找了半天,最後把手機遞了回去。
“面試地點在13樓,你們怎麼去了33樓?”
警察也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播放量了一段拷貝的33樓層的監控視頻,視頻中的兩個主角赫然就是坐在一張椅子上的兩個人。
因為拍攝角度問題,加之當時一直在偷偷密謀,離得也很近,還有秦砡那不是撒嬌的撒嬌,各種小動作......從監控中傳出來被當事人看到都是能用腳指甲扣出三室一廳的程度,說是什麼姐姐妹妹的,但看起來還真不怎麼清白。
“額......”
沈知行的太陽穴跳了跳。
對比起來,秦砡就顯得十分淡定了。
“因為我們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做一些親密的事。”
此話一出,不光警察石化了,負責紀錄的男警官手中的筆都差點掉地上。
對比起來,沈知行的反應好像更激烈一點。
“噗——咳咳咳——”
沈知行剛戰術性喝下去的水盡數噴了出來,咳嗽不止,心道這孩子還真是要麼不說話,要麼一說就語出驚人,眼睛對着秦砡眨了又眨。
【喂喂喂,這有點扯了吧。】
秦·木頭大學生·砡看到了,但又沒完全看到。
“你們......”
負責問詢的女警眼神在二人之間來回掃了兩趟,不知道這個問題該問誰。
“是的,我們就是這樣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