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我說。
她說:“那仔細看”
話音落下,花海中央突然掀起風渦。
整片花海開始無聲搖曳,接着成千上萬片绯色輕羽浮向天際。
紅色的花瓣在空中紛飛,馥郁的花香随着風擴散到四周。
風停後,整片天空忽然落下玫瑰色的雪。
我杵在原地喉嚨發緊,這招比電視劇裡直升機撒玫瑰的老套戲碼狠十倍。
也許我該帶她去看海——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掐滅。
别想了,食堂三樓的燭光晚餐套餐都要刷我三天飯卡。至于海,最近的鹹水湖在三百公裡外。
“來”她朝我伸出手。
我握住那隻手。
剛邁出半步,玫瑰花潮水般退去,霓虹燈牌從地底鑽出來。
“有一家店的冰淇淋很好吃,在這邊。”她牽着我走進一家角落裡的店。
店門吱呀一聲,暖黃光暈裡飄來奶香。
店裡隻有一個粉毛小女孩一個人坐在櫃台前看着電影。
見我們進來,小女孩店長關閉投影招呼道:“歡迎光臨,請問喝些什麼?”
太可愛了,我見到她的第一眼腦袋裡就冒出這個想法。
天宿人,一出生就是少年姿态,而她非常的小巧可愛,臉上還帶其他種族特有的嬰兒肥。
這就是元宇宙的自由嗎?什麼外形都可以捏。
“藍柑氣泡冰淇淋。”霧宜說。
我緊接着就說“和她一樣”。
我們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她轉頭看着窗外,而我盯着她被陽光鍍上金邊的側臉發愣。
雖然她還是平時一樣的表情,但我就是覺得她溫柔了許多。
原來同一副表情安在男性外殼上是冷漠,換成女性軀殼就成了溫柔,盡管這是一樣的表情。
“你老盯着窗外看什麼呢?”我想起學校裡的她,也是經常看窗外,“在學校也這樣。”
“我并沒有在看什麼”她說,“隻是目光恰好落在那裡。”
“有沒有人說過,你說話給人一種故作高深的感覺?”
她轉過頭,看着我:“有啊,但這不重要。”
“對了,你究竟怎麼做到入侵元宇宙的?”我壓低聲音問。
“很難解釋,你可以當這是天賦。”
我就知道她不會說,我懶得追問,總之我現在可以确實并肯定,她就是當之無愧的天才。
冰淇淋上來後,她拿起勺子一勺一勺挖來吃,奶油沾在唇珠上。
我盯着那點白沫出神,有些心猿意馬。昨天接吻的感受,讓我我念念難忘。
正當我想着什麼時候再來一次時店門被推開了,我回頭瞧了一眼。
來人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女人,她穿着不起眼的黑色裙子垂着頭,極為低調。
但粉毛店長一見到她就極為熱情地說:“你來啦”
粉毛從櫃台裡走出來拉住女子的手,态度親昵:“我好想你”
[我有一個八卦,你要聽嗎?]
我眼前突然冒出一條消息,發信人是霧宜。
我回頭問:“什麼八卦?直接說不行嗎?”
她搖頭,又發了一條消息:[剛才走進來那個女人是夢茗]
我張大嘴巴不知該說什麼,粉毛那邊已經拉着女子坐下了。
我也發消息說:[你怎麼知道?]
[一直都知道,她經常來這裡]
我有回頭看了一眼,那兩人已經抱在一起了。
這絕對是出軌吧?
沒想到有一天,我竟然會目睹學校老師出軌的場景。這讓我瞬間想起了夢茗那天在辦公室裡哭泣的樣子。
這一刻,我竟分不清是該可憐她契主被戴綠帽,還是可憐她遭受家暴。
我支起耳朵偷聽,卡座飄來零星對話。
“你最近還好嗎?”
夢茗回答:“就那樣吧,我還是喜歡這裡,真安靜啊”
沉默片刻。
“很快,很快就可以了,我們一定能獲得幸福”
幸福?我舀了一勺冰淇淋放在嘴裡,心想:“天宿星的婚姻根本沒有離婚選項,你們在這卿卿我我能有什麼好下場?”
想着想着,我竟有些好奇霧宜的想法,她未來很大概率會成為契子,不知道她看見契主家暴契子的事作何感想。
于是我又給她發了條消息:[你怎麼看夢茗老師被家暴的事?]
[你看到上周教師論壇匿名區的熱帖沒?她契主申報副校長第五次被拒。]
[我想你應該知道會發生什麼吧?她的契主哀歎自身的無力,進而将怒火轉移到自己契子身上。]
[有一種生物在競争中落敗,往往會通過支配更弱勢的群體重建優越感]
她舀着冰淇淋,表情如常,不見動容、不見厭惡、不見害怕。
“心靈弱者,身也困于囚籠。”
我坐不住了,她是在影射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