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 我追問,希望找到漏洞。這該死的“夢”到底想編造什麼關于我的故事?
“是你。池朔。那次指揮失當、最終導緻……所有人質都沒能生還……的現場指揮官。”他注視我的眼睛。
我頓時無語,這種夢真的能留住别人?
他的聲音染上沉痛:“那次之後……你就變了。徹底變了。你拒絕接受所有的調查結論,無法承受任何贊譽……甚至……”
他聲音哽咽了一下,眼眶再次泛紅,但強忍着淚水,“甚至連有人在你面前提及那件事的零星片段,或者……隻是單純地誇你做了一件好事,比如在公園撿了個錢包還給别人……你都會立刻、立刻變得極度激動。”
拜托,讓我逃離這個夢吧。
這簡直是噩夢。
這就是假的!
“你說的那件是有報道吧,拿給我看。”我才不相信這是真的。
聽到這話,他欣慰笑了:“沒有,這是假的,你不用看。”
那表情潛台詞就像在說:“你忘了了也好。”
可惡,既然希望我忘了又何必和我說?難道是試探我到底有沒有忘?
“這就是你編的對吧,這個世界就是假的!”
誰知他竟點頭:“是編的,你好好休息。”
“……”我無言以對,心想他有病才對。
天花闆上的白熾燈非常晃眼,頭又開始昏昏沉沉的痛,像塞了一團棉花無法思考。
怎麼回事…
我眼皮上下打架,最終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是,已是落日黃昏。他坐在夕陽的餘晖中,臉上是我熟悉的平靜。
可一見我醒來他就迫不及待笑道:“你醒了,好點了嗎?醫生給你用藥。”
經他一說,我的确不再頭昏反而思維清晰、頭腦清楚。
也注意到之前沒注意的細節——他的眼睛是沉默的灰,而不是深邃的黑。
他之前好像說我是警察,所以現在我們已經成年了。
這夢真該死!
我問他:“我們結契了?”
他點頭:“對,你連這都忘了?”
“……”
不知為什麼我很煩,不真實的事透露着荒誕。我看向他,直接道:“給我解開。”
他一頓,随後竟然真的将我身上的束縛解開。他說:“你不要想不開。”
“别動。”
誰想不開?我現在很清醒,我一步步走向窗口,然後一躍而下。
身體垂直下落,四周扭曲變形,風在耳邊嗡嗡作響。眼前閃過光怪陸離的景象,我的意識逐漸模糊随後沉入深淵。
又有一個人喊我的名字,真是似曾相識。我睜開眼,看到了岸辰的臉。
“這是夢還是真的?”我咳嗽一聲問。
視線中突然多出裡雙的身影,他雙手交疊在胸前,從高處瞥下來:“枯萎之夢已經被我們解決了。”
我強行坐起來,環顧四周正中央那可枯樹徹底凋零幹癟,如同融化的奶油。
可我的頭依舊昏沉,這真的是真的嗎?我扶着頭說:“我頭好痛。”
柒碧的聲音響起:“枯萎之夢會釋放消化液消化獵物,這是後遺症啦,待會兒就好了。”
岸辰扶着我站起來,一陣眩暈感向我襲來。我拿出口袋裡的手機給他發消息:[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有一種直覺,問他絕對沒問題。
他回消息一如既往的快:[你猜猜看]
模棱兩可的答案,是假的,絕對是假的。
我甩開岸辰的手,視線從柒、裡兩人身上掃過。有了,柒碧的手上沒有美甲!出發前她明明戴了美甲的。
我接連後退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他們。岸辰滿臉擔憂,試圖靠近:“池朔你這麼了?”
柒碧眉頭緊鎖,将馬尾一甩:“完了,這貨腦子也被消化掉了。”
裡雙默不作聲看着我。
“池朔你清醒點,這是真的。”柒碧歎息一聲後,換上友好的笑容,輕聲細語向我靠近,但我卻猛得後退。
她笑容一僵,拿出手機:“算了我還是給老師打電話吧。”
趁他們不注意我轉身就跑,他們在後面不停呼喊我,我充耳不聞,一心想着一定要離開這個夢!
四周的樹木漸漸稀疏,廣闊的天空顯露,當我穿過最後一個灌木叢時一陣失重感使我愣住了。
我向下一看——萬丈深淵。
在砸向地面的最後一刻,我看到他們在懸崖上焦急地向下張望。
好像是真的,好像又是假的。
撕心裂肺的痛傳遍全身,鞭笞着我每一絲神經。當我再次睜眼時,他又出現在面前。
熟悉的消毒水味,擔憂的眼神與淚光,一切好像沒有改變。
我又問:“這裡是真的還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