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宜,陪我對練行嗎?”我突然握緊他的手。
“不想。”他很果斷回答。
這個時候可以假裝示弱,于是我語氣放軟說:“你陪我好嗎?我一個人練習看不出效果啊。”
“你可以找岸辰,他很适合。”他微笑說,沒有嘲諷、促狹。
此話一出,配上他毫無破綻的表情,我竟分不清他是理性建議還是隐晦推開。
還是說他真在吃醋?
“我和他關系哪有跟你的好?”我分不清,隻好繼續笑着說。
“但他是最合适的,其實樓尋也可以,不過你和他關系不好。”他補充道,“或者,你也可以找老師。”
行吧,我确認了他真的在真誠建議。
“但我就喜歡你,别人都不行。”我不懂他為什麼這麼抗拒,情急之下我甚至直接說出“喜歡你”這句話。
“我們差距很大。”他看着我的眼睛沉默幾秒,也許是在腹诽我死纏爛打。
他說差距大,那真的就是差距大。所以他武力值的确不高,我安心了。
心理的陰霾瞬間一掃而空,心情也不由好上幾分,我捏着他的手說:“我讓着你。”
“不用,回去了。”他拍了拍我的手,再次看向我的眼睛微笑。
“好吧。”我裝作失望,起身離開。
回去路上,他打開寝室門時,一陣寒意若有若無地環繞我身。我裹緊衣服,心說這是夏天吧?
“你種那花還有制冷效果?”
他走進寝室,點頭:“嗯,馬上入夏了,我送你一支?”
真離譜,什麼花有這效果啊?我還真想看看:“好啊,什麼時候給我?”
“明天下午,我插好給你。”
“插花?”
“嗯,它和其他耐寒花卉插在一起很好看。”他轉頭說,“今天來我寝室玩嗎?”
“不了,回去打遊戲。”
他笑了一聲,說:“明天記得穿厚點。”
“怎麼了?”
“天際樹周圍很冷。”
說完,他關上門。
我愣在原地,幾個關鍵詞在我腦海中串聯:“天際樹”、“花”、“冷”,一個恐怖的想法浮現在我腦海——他折斷天際樹枝,将其帶回。
“怎麼可能?”
太荒謬了,國際科技實驗中心可謂是整個天宿星安保等級最高的設施之一。他怎麼可能潛入進去折斷樹枝,隻為種花?
應該是我想多了,别多想了,我還是回去睡覺吧。
“再多想會做噩夢吧……”我歎息道。
迎面,樓尋向我走來,他注意到我後,低下頭快步離開,我與他擦肩而過。
他什麼也沒說,我也不想和他打招呼。
翌日。
終于輪到三年級去參觀天際樹,領隊的是國家科技實驗中心的科研人員,他穿着一身白大褂,頭發深灰,眼睛是深邃的黑。
“同學們好,我叫望墨,也是你們的帶隊老師。參觀期間請不要擅自行動,否則安全局可能會請你去喝茶哦。”他雙手插兜,站在所有人面前,聲音不大卻能讓所有人聽到。
“望墨博士,請問安全局有什麼茶喝?”班上一個愛接話的同學問道。
望墨眉毛上挑,哈哈一笑:“什麼茶都有,不僅如此,你這一輩子都吃穿不愁了。”
“混上編制了,哈哈。”班上有幾個人接話。
接着,他就帶領我們所有人去參觀國家科技實驗中心,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天際樹。
“前面就是天際樹。”望墨帶領我們穿過走廊,來到國家科技實驗中心的中央。
越往裡走,寒意越重,恍惚進入了冬季。
我忍不住打顫,實在是太冷了,那股寒意仿佛能穿透血肉浸入骨髓。
所有人牙齒打顫,有幾個甚至跺起了腳。
“博士,天際樹周圍為什麼這麼冷?”
望墨笑着說:“我們也不知道。”
“科學家都不知道?”
“不知道。”他搖頭,繼續往前走,“也許人的靈魂也是冷的吧。”
走過一段長路後,天際樹終于出現在我們面前。
那是一顆純白無瑕、茂密成蔭、直達天際的巨樹。通體透明如水晶,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着閃耀的光芒。
它枝葉繁茂,許多條根絲從樹枝上延伸下來,形成密密麻麻的網。整片天空都在它的籠罩之下。
而根絲盡頭連接着培養艙,這就是天宿人誕生之地。
看向它,寒意更甚。一種崇高的、震撼的心情席卷了我,我發現我控制不住地敬畏,甚至連直視它就覺得亵渎。
所有人都在此刻噤聲,默默低頭,嬉笑的玩笑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崇高的敬意。
沒有理解他們為什麼會這樣,這好像是一種本能。
這就是天際樹,天宿人的始與終。
無人知曉它從何而來,無人知曉它何時終結。
在這片靜默中,我看見唯有兩人仰起頭,直視天際樹。
是他和望墨。
他們的目光中沒有敬畏,一個是單純的欣賞,一個是一種更為深遠、無法解讀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