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草有點怕雲素,和她說不上話。
李安和南風就更不用說,兩個大男人,一個毛都沒長齊,雲素見到他們就往床上躲,根本近不了身。
照顧她的重任全都落在慕荃身上,好在慕大夫對此事并無異議,還很反常的親自上藥。
雀草覺得事情不簡單,背地裡腦補了各種愛而不得的話本,将這些紛紛傳授給李安他們。
慕荃耳朵再背也要聽,下了好幾天瀉藥,終于讓唯恐天下不亂的雀草消停下來。
直到某一天,高高在上的雲姑娘肯說話了。
“我會将翻雲圖如約給你。”
慕荃當場白眼翻出天際,心想誰要那張爛紙,他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賣身契,冷笑一聲拍在桌上。
慕荃冷着臉道:“本醫館不養閑人,算上救你的各種草藥,你一共欠本公子一萬兩黃金,雲姑娘打算什麼時候還?”
雲素低着腦袋不說話,慕荃破例瞧她幾眼。
“以身相許就免了,本公子不樂意,如你所說,留在這裡當牛做馬當丫鬟,債還清了才能走。”
“當……當丫鬟?”雲素怎麼都沒想到慕荃會讓她賣身為奴,她可是雲家嫡出的小姐,怎麼能給人當仆從。
她抿起唇,手指頭攪在一起。
慕荃知道她嬌小姐的毛病又犯了,不留情面道:“這就忘了當初怎麼求我的?醫館隻有丫鬟和苦工,必須選一個,你要是偷懶不幹活,我就讓你變回以前的樣子。”
雲素眼眶通紅,臉色也難看起來。
慕荃又道:“老老實實留在我這裡還債,你要是敢跑,我就把你的消息賣給辛城州府,讓西平王來拿你。”
雲素止不住地顫抖,慕荃也不廢話,拉過她的手指,劃開一道口子就往賣身契上按。
等到強硬畫了押,慕荃吹了吹還沒幹的血漬,他不安慰人,轉頭把哭哭啼啼的雲素往門外推,“先把這裡打掃幹淨,完了給我埋藥渣。”
尚書府的小姐何時遇到過這種刁難。
雲素愣了半晌才知曉自己被賣了抵債,撿起粗糙的荊條,她無措地低下頭。
她不會用這個。
她是養在閨閣裡的千金小姐,從來沒有做過粗活。
雲素的雙手在暗牢裡受過刑,雖然已經愈合,但指節使不上力氣。掃了半天還是在同一個地方打轉,照她這樣掃,偌大的一戶小院不知道何時才能掃完。
慕荃冷眼瞧了一陣,直到笨女人踩到掃過的小土堆,他終于忍無可忍,上前一把奪過雲素手裡的掃帚。
“你到底會不會幹活,安都廣傳的雲家才女就這樣?掃地都不會。”
“我的手受傷了。”雲素鼻頭微酸,委屈地擡眼看他,豆大的淚珠順着臉頰緩緩滑落,一刻都不停。
慕荃紋絲不動,掀起嘴皮子就堵人:“我見過很多缺胳膊少腿的人,哪個像你一樣,掃個地磨磨唧唧。”
“離了伺候你的丫鬟婆子,你活不成了?覺得天底下所有人都該讓着你?”
雲素瘦弱的肩膀抖動,一雙杏眼腫得像是核桃,眼中湧出來的淚水越來越多,沾濕了臉龐。
慕荃看她這樣就青筋直跳,又開始了,這個女人隻會哭。
他把掃帚扔到地上,動靜大到把雲素吓得肩膀驟縮。
慕荃這口氣不上不下哽在喉間,想罵又罵不出來。
“你的眼淚是金豆子麼?能不能不哭了。”
整天不是發呆就是哭,這女人真是沒用。躺在床上一個多月,再嚴重的傷也該長好了,給她用的藥材,全是慕荃的珍藏。
“嬌氣就是嬌氣,不管到什麼地方,你這種不知人間疾苦的世家小姐都很讨人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