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書岐:“給你買奶茶了,你還撞我。”
夏醒棉:“不是故意的。”
“哥”,夏醒棉:“你昨天晚上心情不好嗎?”
夏書岐空了幾秒,說:“謝謝你昨天去接我。”
夏醒棉:“我沒告訴爸媽,他們不知道,你也沒說吧。”
夏書岐:“嗯,今天中午屋裡還一股香水味兒。”
夏醒棉笑:“我也沒想到那麼香。哥,你下次來給我換一杯奶茶。”
夏書岐:“這杯不愛喝了?”
“嗯”,夏醒棉:“這個味道喝多了。”
夏書岐:“那你給我。”
夏醒棉:“我都喝完了。”
“提醒你一下”,夏書岐:“你這個年紀正是愛長胖的時候。”
夏醒棉:“爸說了我這個年紀每天吃八頓飯都不會胖的。”
夏書岐:“你信他的話?”
夏醒棉喝完最後一口後,把手收回袖子裡藏好:“我還有半學期就高考了。”
夏書岐:“想好要往哪兒考了嗎?”
夏醒棉:“你的大學啊,天天找你給我買奶茶。”
“奶茶好說”,夏書岐:“成天在我眼皮子底下,看着你,你樂意?”
夏醒棉:“别的事你不用管。”
夏書岐側頭笑了聲:“想得倒美。”
……
塑膠跑道的積雪被踩成灰褐色的冰渣,夏醒棉縮着脖子往手心呵白氣。把她拉過來的方韶穎告訴她:“我們和三班的比賽,轉校生上場了。”
籃球砸在地面發出沉悶的聲響,夏醒棉想起昨天下午在教學樓牆邊沒送出去的飲料,還有萦繞不散的煙草味。
陸掖帶球突防,黑色護腕滑到手骨凸起的位置,他落地時左膝微曲緩沖,場邊炸開的歡呼聲裡,有人說了句:“我草,這也能進。”
“這人誰啊。”
“三班新來的轉校生。”
“高三轉校,牛逼。”
除了這些讨論聲,夏醒棉隐約察覺幾道掃過來的視線,她轉頭時看見了昨天下午路過教學樓牆邊的兩個女生。
她們視線帶過她時也帶過球場上的男生,即便離得遠,她隐約能推測出她們在讨論什麼。
說她表白被拒。
剛要轉身,籃球擦過籃筐鐵圈時發出沉悶的摩擦聲,夏醒棉下意識擡臂護住頭。球略過她砸到身後的長椅上,彈回她腳邊時裹了層碎雪。
她剛要撿球,陸掖已經下場,跑到她身側單手撈起球,他起身時毛衣擦過她的外套,她幾乎聽見羽絨服摩擦發出的細響。
還有不遠處有人故意做出的咳嗽聲和微妙的視線。
陸掖回了場上,夏醒棉再次聽見籃球砸地的沉悶聲。
“陸哥”,陳禹拿起長椅上的毛巾擦汗,問陸掖:“剛才站這的女生,你熟?”
陸掖摘掉護腕,拿起瓶水,灌了幾口。
陳禹放下毛巾說:“我剛看好像有人起你們的哄。”
場邊流轉在他們之間的視線和議論聲,陸掖也留意到了,還有她被誤會又沒機會解釋時的眼神:“不認識。”
陳禹坐到陸掖身邊,說:“我有辦法幫你找到夏書岐了。”
陸掖看他。
陳禹笑:“你就等着吧,一周之内,我肯定給你找到人。”
……
一周後,陸掖被陳禹帶着去學校邊的巷子裡,陳禹還有兩個同學邊走邊對陸掖打包票的說:“這人肯定知道夏書岐在哪,你問她就行了。”
暮色将巷口的積雪染成鐵灰色,繞過巷子口,陸掖看見陳禹口中的人是誰了。
她戴着深灰色圍巾,蹲在巷子裡的不遠處,眼前是一隻流浪貓,前爪似乎搭在她的棉鞋上。
陳禹說:“陸哥,就她,肯定知道夏書岐在哪。”
陸掖:“這就是你想的辦法?”
陳禹:“對啊,她肯定知道。你知道她和夏書岐什麼關系嗎?”
圍脖下的臉凍得通紅,沒戴手套的那隻手在模小貓的腦袋。
陸掖:“你怎麼把人弄過來的?”
“都不用我弄”,陳禹:“聽她同學說她最近每天放學後都來這喂貓,在這一堵一個準。”
陸掖轉身就往外走。
陳禹沒反應過來:“陸哥,你不找夏書岐嗎,她肯定知道。”
陸掖忍着沒罵他:“滾開。别煩我。”
他們的說話聲依稀傳到夏醒棉的耳朵裡,夏醒棉擡頭時才注意巷子口來了好幾個男生。爪印在薄雪上烙成梅花狀的暗格,夏醒棉說:“小貓,你快點吃,我要回家了。”
陳禹對陸掖的态度摸不着頭腦,他說:“她是夏書岐的親妹妹,你不是要找夏書岐麼,問她肯定知道啊。”
陸掖腳步停了。
轉頭,問陳禹:“她是誰?”
陳禹又強調一遍:“我也是一周前才打聽出來夏書岐的親妹妹和我們一個學校讀書,七班的夏醒棉,兩個人一個姓。”
陸掖回頭,視線落回夏醒棉身上。
手套摘掉了一會,有些凍手,夏醒棉呵了口氣,呵出的白霧漫過便利店塑料袋,她把吃幹淨的罐頭殼裝回塑料袋裡,站起來往外走。
小貓玻璃球似的眼珠跟着轉,往前用爪子踩她的鞋。
夏醒棉:“你回家吧,我明天再來。”
小貓仰着頭看了會,轉身跑進了巷子深處。
陳禹告訴陸掖:“那天去酒吧把夏書岐接走的人也是她。”
不是女朋友。
是妹妹。
他不動女人。
但她是夏書岐的妹妹,那不是局外人了。
他們是一家人。
都不用陳禹再說,陸掖腳步調轉了方向,重新往巷子裡走。
帶着棉靴踩雪的咯吱聲,陸掖走到夏醒棉眼前。
夏醒棉看他一眼,避開路往右走。但右邊也沒路,被陳禹和他的同學擋住。
夏醒棉問:“你幹什麼?”
陸掖的眉眼到了夜裡像墨一樣黑:“夏書岐是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