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輕些。”她聽到蕭燼低聲道。
沈樂栖垂眸,眼神盯着自己裙擺的布料。
手腕處除了藥膏的冰涼感,還有蕭燼溫熱的呼吸,和難以抑制的癢意。
這一切都讓沈樂栖有些心煩意亂。
她将這種感覺歸咎于因為接下來的計劃的緊張。
不知過了多久,蕭燼方才松開沈樂栖的手。
“到了。”蕭燼道。
沈樂栖方才發現方才馬車外鼎沸的聲音不知何時安靜了下來。
馬車停在了一處無人的小巷,直通采詩司的小門。
沈樂栖壓下心中的緊張,披上兜帽,帶上面紗,便潛入了采詩司當中。
蕭燼的選擇沒有錯,沈樂栖在采詩司為官七年,這一路走的輕車熟路,讓她前來确實是不二人選。
已經被編撰成冊的詩歌原稿被統一收錄存放于采詩司東南角的一處閣樓之中,沈樂栖用銅絲撬開門鎖,擠身進入閣樓之中。
沈樂栖本想直奔着那首《農家樂》所存放的書架而去,腳步卻停留在了另外一個書架之前。
如果她沒記錯編号的話,此處就應該是收錄那篇指控她和蕭燼意欲謀反的詩歌的書架。
沈樂栖的手在書架前停頓了一下,便聽見樓閣之外多了些人聲。
她來不及多想,轉身藏到了書櫃身後,并通過縫隙向外望去。
本應該參加大朝會的采詩官們不知為何此時出現在了閣樓之外。
她轉身蹲下,屏住呼吸,心中默默祈禱着那些不知因何而來的采詩官不要發現躲藏于書櫃之後的她。
如果她這麼一個本應死于诏獄中的人此時突然出現在采詩司,那麼她和蕭燼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腳步聲逐漸逼近,沈樂栖心中的鼓也敲得愈發用力。
“劉采詩。”
是蕭燼。
沈樂栖第一時間便認出了這個熟悉的聲音。
可是蕭燼為何也會在此?
沈樂栖皺了皺眉,決定靜觀其變。
“既然案子已結,沈采詩已死,那麼那篇指認本王謀反的詩歌原稿可否由本王帶走?”她聽見蕭燼說道。
“端王殿下,這于理不合。”
“劉采詩可否借一步說話?”
聽着近在咫尺的腳步聲逐漸變遠,沈樂栖提着的心方才放下。
她俯身看向外面,發現蕭燼正雙手背于身後,示意她趁機離開。
沈樂栖瞅準時機,扣緊兜帽向門外走去。
待到跑出采詩司偏門的那一刻,沈樂栖才靠着牆上大口地喘起氣來。
她扭傷的右腳此時疼得厲害。
未過多時,蕭燼便從正門繞了過來。
“你的右腳可還好?”蕭燼的眼神掃過沈樂栖的右腳。
“無礙。”沈樂栖答到,離開牆壁站直身子想要走向停放在不遠處的馬車。
怎料這麼一走,沈樂栖一個踉跄,好在蕭燼手疾眼快地攙扶了她一把方才沒讓她摔倒在地。
“我扶着你吧。”蕭燼道。
“多謝。”
這一路沈樂栖心亂如麻,她這些年在京城向來都是本本分分,從未幹過什麼出格之事,因此方才之事将她吓得不輕,這導緻她無意之中跟随蕭燼走到了卧房才反應過來不對。
蕭燼關上卧房門,居高臨下地看着眼前的沈樂栖。
“沈大人為何跟随本王至此?”他戲谑地看着沈樂栖,期待着她的回答。
沈樂栖尴尬地笑了笑,“下官失禮了,還請王爺見諒。”
說罷,沈樂栖轉身便要離開。
蕭燼輕歎了口氣,抓住沈樂栖的手,示意她坐到床榻上去。
“既然腳扭傷了就不要随意走動了,本王給你上藥。”
想起今日晨時的尴尬場景,沈樂栖隻感覺渾身不自在,伸手從蕭燼手中拿過瓷瓶,道:“下官自己來吧。”
蕭燼不語,點了點頭,便走到了一旁坐下。
“殿下今日怎出現在了采詩司?”沈樂栖問道。
“你下車後,我便在采詩司正門處遇到了幾個采詩司的官員,方才知曉今日早上的朝會取消了。”
蕭燼繼續道,“想着你還在采詩司内,我便讓暗衛去将虎符送入宮,進采詩司想辦法讓你脫身了。”
“我還未曾找到那篇詩文原稿。”沈樂栖垂眸。
“無礙,”蕭燼搖了搖頭,“我明晚才會動身回封地,原稿一事可以繼續想辦法。”
沈樂栖張了張嘴,剛想答話,便被門外的巨響吸引了注意力。
粗犷的男聲在門外響起:“采詩司詩稿遭竊,下官大理寺卿奉命徹查端王府,還請端王殿下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