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樂栖動了動手指,她隻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僵硬,身後的胸膛結實溫暖,而那雙禁锢住她身體的雙臂正一點點地收緊,力道大得讓人掙脫不開,仿佛要将她揉進身體中。
蕭燼應當是要入睡了,屋内的火燭已然滅去,此時房間内一片昏暗。
蕭燼的頭埋在沈樂栖肩頭,貪婪地呼吸着她頸間清甜的栀花香氣。
蕭燼的額頭擦過沈樂栖肌膚的一瞬間,沈樂栖感覺到一片溫燙,随即她便感受到那道禁锢于自己身上的力漸漸淡去,沈樂栖借着這個機會掙紮開了蕭燼的懷抱。
她回頭轉身,正猶豫着開口詢問這個擁抱的含義,就見蕭燼合上雙眼,渾身脫力般朝着地上倒了下去,神志不清的倒在了地上。
沈樂栖:?
若眼前這人不是當朝親王,她真要認為自己被哪個騙子訛上了。
沈樂栖艱難地将蕭燼上身扶起,靠在一旁的牆壁。她的手覆上了蕭燼的額頭,滾燙的觸感傳來,她瑟縮一下後猛地收回了手。
因着她的動作,蕭燼又要向一側倒去,這次沈樂栖手疾眼快地扶穩了他才沒讓他受到二次創傷。
“哐當”一聲輕響,似乎是有什麼東西落在了地上,沈樂栖點燃火折子照明,低頭一看,愣怔了片刻。
一支銀钗因為剛才的動作從蕭燼懷中滑落,銀柴的一側鑲嵌着羊脂白玉雕成的玉蘭花,整個钗子雖然素雅,但也是别具一番風味。
那是沈樂栖剛剛拿給店家抵押房費的那一支。
她将這銀钗撿起來,心中不禁疑惑,這把钗子怎麼落到了蕭燼手中?
她站起身來,小心翼翼地将钗子收了起來,無論蕭燼是用何等辦法拿到的這個钗子,現在蕭燼人都已經昏迷成那個樣子了,沈樂栖覺得她還是應該保管一下這個銀钗的。
這次二人逃命逃得太急,身上并無銀兩傍身,這根钗子說不定關鍵時刻能起到重要用處,比如拿去典當行換幾兩碎銀。
思及此處,沈樂栖站起身來,久蹲後的眩暈感朝她襲來,她一把扶住了牆穩住了身型。
她用火折子将火燭點亮,在旁邊的木質座椅上坐了下來,燭光閃爍,将漆黑的屋子染上了一層微弱的暖光。
沈樂栖的中指和食指搭在太陽穴上,輕輕地打轉,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這種眩暈感未免持續得也太久了。
她視線警惕地掃過屋内的擺設,最後視線落在了一隻擺于房間角落處茶幾上的香爐上。
一切并無什麼不妥。
等等,香爐?
她隐約記着,她方才為蕭燼包紮傷口時這隻香爐并不在屋内,更不在那個低矮腳的茶幾上擺着。
沈樂栖快步走到茶幾旁,細細地端詳起那個香爐來。
這個香爐整體呈銅色,三隻腳支撐着整個香爐,香爐蓋上镂空地雕刻着幾處細緻的花紋,一看便價格不菲,一點也不像會出現在這個小客棧中的東西。
最主要的是,沈樂栖觀察到,有一縷細得幾乎難以察覺的煙霧,正從香爐蓋處緩緩飄出。
她湊上前去輕嗅了一下,一股辛辣的味道入鼻,一陣眩暈感過後沈樂栖便開始撕心裂肺地咳嗽起來,想起這位端王殿下平日裡最愛的清雅幽甜的栀花香,沈樂栖敢肯定這香并非蕭燼所點。
看來問題就出在這個香爐中所焚的香料上了。
沈樂栖的目光沉了沉,提起一旁的茶壺澆滅了埋在香灰中的火星,起身想要将這香爐中的香灰一起拿出去倒掉。
怎料此時,一支穿雲箭穿過眼前的窗戶,直直地向她的眉心飛來。
一股強大的拉力将沈樂栖拉離原地,沈樂栖一個踉跄摔入了不知何時醒來的蕭燼的懷抱當中。
“沈大人當心。”
她眼神一動不動地盯着沒入客棧茶幾中的箭矢,木質的茶幾中央被狠狠地劈開了一道裂縫,沈樂栖面色慘白,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沈大人可還好?”蕭燼低頭看着沈樂栖這副慌張模樣,自然地伸手将沈樂栖鬓邊的一縷發絲捋至耳後。
良久,沈樂栖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線:“這這這......”
“什麼?”蕭燼疑惑地看着沈樂栖。
“這茶幾變成這樣了,我們不用賠吧。”沈樂栖終于捋直了舌頭,說出了一句完整的話語。
蕭燼:“......”
蕭燼低頭看了一眼沈樂栖。不由得懷疑眼前之人的腦内構造,什麼時候了竟想的是這種事情。
就在蕭燼措辭如何回複沈樂栖這句話的時候,一陣響聲從門外傳來。
“聽聞端王于京郊遇刺,臣錦衣衛指揮使秦柯,奉命前來護端王殿下周全。“
蕭燼和沈樂栖對視一眼,前幾日沈樂栖被捕,抓捕沈樂栖的官兵的首領便是這位秦大人。
此時前來,不像是護蕭燼周全的,倒像是得知沈樂栖并未身死而來捉拿沈樂栖歸案的。
“錦衣衛向來隻聽命于陛下,可是陛下發覺不對勁了?”
“應當不是,”蕭燼目光一沉,搖了搖頭,“陛下多疑,如果當真知曉了,必定會把本王謀反的罪定了。屆時前來捉拿你我的可不隻是錦衣衛如此簡單了。”
“如此說來,”沈樂栖握了握拳,“恐怕又是那位害我入獄之人的手筆。“
“究竟是何等的權利,才能調得動天子近臣錦衣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