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為了氣沈樂栖,蕭燼早已将客棧定好,隻與這酒樓隔了一條街。
也因此隻定了兩間廂房。
秦柯本來想着,自己與蕭燼住一間,讓沈樂栖自己住一間,怎料二人卻一言不發走進了同一間屋子“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隻留給他了一扇冰冷冷的房門。
秦柯:“......”
哦,是他忘了這倆人方才在酒樓緊握的手。
沈樂栖則是被蕭燼硬生生地拽着進屋的。
她皺着眉頭揉了揉發疼酸澀的手腕,眼神不經意間瞥到了放置在桌上的古琴,一瞬間竟有些失語。
看來蕭燼當真是讨厭極了那煙花柳巷之地,才把古琴從那酒樓之中買了出來,不然的話早就宿在那酒樓之内了。
看着蕭燼低着頭讀着手中丞相方才給他的案件情報,她突然又想起蕭燼那時不時漏出來的對自己的殺意,突然感覺有些後脊發涼,轉身想要朝屋外走去。
她要趕快逃命,以免蕭燼什麼時候犯病真的讓她人頭落地,那麼她都找不到地方哭去。
“沈大人去哪?”蕭燼的聲音冷不丁地從身後傳來,沈樂栖手指輕顫,頓住了腳步。
“下官回自己的房間。”她答道。
一聲輕笑響起,蕭燼将手中的幾頁紙放了下去,戲谑道,“這客棧廂房都訂滿了,沈大人要往哪去?”
聞言,她繼續說道,“那下官去找秦大人把屋子換回來。”
蕭燼沒有說話,站起身來一步步地走向沈樂栖,拉起了她的手,開口時竟語氣平常地和她拉起了家常。
“沈大人久居京城多年,不應該沒有聽過秦大人沾床就睡且鼾聲如雷呼噜振天的傳言,你此時過去他怕是早已歇下了。”
沈樂栖:“?”
有嗎?
此時隔壁廂房内的受害者秦柯不知道自己被造了如此一個天大的謠言,默默地打了個噴嚏。
沈樂栖倒是從來沒有關心過這種傳言,她這些年向來隻求明哲保身,朝中并無多少好友,自然也對八卦之類的了解甚少,所以一時間也不清楚真假,之時愣了愣神。
反而是一旁蕭燼,還在繪聲繪色地描述着這傳言的具體經過,說得煞有介事。
沈樂栖:“......”
沈樂栖妥協了,反正這屋内還有一個軟床榻,她睡在軟榻便是了。
她坐到一旁,順手拿起了桌上的案件情報看了起來,反正現在幹點什麼事兒都比直面蕭燼要好得多。
怎料看着看着,卻真讓她看了進去。
“那老郎中倒當真是清潭縣人?”她手指輕輕一抿,翻出了一摞紙最下方的死者貫籍頁,一排大字明晃晃地寫着“昭和二十六年秋由清潭縣遷入甯川”。
蕭燼颔首,“我覺得我們有必要有空去一趟醫館。”
“可是以什麼身份進去?”沈樂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陽穴,擰緊了眉毛。
“話說這丞相也真是的,”她繼續嘟囔道,“既然有意助我們一臂之力可為何又多加阻撓?”
這一點蕭燼倒是早就猜出來了,于是在她問出口之後,便答道:“考驗。”
“考驗?”聞言,她擡首看向了蕭燼。
蕭燼站起身,走到窗邊,留給沈樂栖一個背影,“丞相這些年一直在考察這幾個皇子,近些時日才隐隐有些走向本王的意思。”
當今聖上一共三個皇子,蕭燼排行老二,是先皇後之子,而另外兩個皇子其中大皇子雖占了“長”字,生母卻出身低微,而三皇子雖是繼後之子,卻尚且年幼。
因此朝中之人對繼位人選的争議頗多。但今上身體還算硬朗,所以奪嫡之事并不經常被白官提起。
所以蕭燼說到這句話的時候,沈樂栖一時間有些恍惚,奪嫡一詞對她這種向來不插手黨争的人來說還真是陌生。
“本王想,此事應當便是丞相對本王最後一項考驗了。所以沈大人願意陪本王一起完成嗎?”
聞言,沈樂栖突然反問道,“王爺就不怕下官給您暗中使絆子嗎?”
話音剛落,蕭燼便轉身走到沈樂栖的身前,眼睛看向她的雙眸,距離近的沈樂栖似乎能聽見他的心跳和呼吸聲。
他并沒有正面回答沈樂栖的問題,而是用一種帶着蠱惑的聲線反問道,“沈大人會嗎?”
他的聲音盡管已經盡量被慢了速度,也緩和了語調,可不知為何,沈樂栖聽出了一種不容拒絕的感覺。
見沈樂栖沒有回答,他又向前一步,幾乎是貼在沈樂栖耳邊說道,“沈大人會給本王暗中使絆子嗎?”
溫熱的呼吸有節奏地拍打在耳側,帶起一片癢意和滾滾燙意,讓沈樂栖有些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