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沉入夜,邱司手遮眼避開燈光。
甲闆上堪堪布置成派對現場,甲闆上原本光秃秃的座椅鋪上一層厚厚毛毯。
遊艇還沒離岸,船上五個人各忙各的。
夏刁倚靠船舷指揮服務生,“把那箱酒搬到艙内去,那箱放冰箱,那箱酒……”
地闆牆壁,所有空着的地方,都鋪滿氣球。林陸蹲在氣球堆中,不斷把打滿氣的氣球遞給林柒打結。
夏刁揉着太陽穴,有些無奈,“大哥大姐,我們這裡好像也不是幼兒園,用不着這麼多氣球?”
施南松松垮垮手搭吧台,笑容滿面,舉起香槟和駱暢碰杯。
極度和諧的畫面,邱司甚至懷疑此刻他說的任何一句話都會破壞這麼美好的氛圍。
邱司貓着腰,貼緊船側,伸手撈過個氣球擋在臉前,打算就此溜走。
沒想到施南還是眼尖看到他,遠遠大聲招呼,“邱司!”
邱司尴尬立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勉強擡手示意。
見施南不停朝他招手,邱司歎了口氣,無奈擡腳往兩人那邊走去。
還沒湊近,就聞到施南身上淡淡酒味,邱司知道施南已經喝了不少,便側身小聲開口,“你好好玩,我先回去了。”
施南不依不饒,掙脫開駱暢,把邱司拉到一旁,低頭和邱司耳語,“晚上是夏刁生日會,真的不參加?”
原來是那家夥的生日會,難怪會把派對放在自家遊艇上折騰。邱司攤攤手,看了眼立在不遠處的駱暢,“我得回去弄律師函。”
說着話,還揮揮手機上和黎漾的聊天界面。施南壓根兒不吃邱司這一套。
“一個律師函能要多久,今晚回去我跟你一起弄。這生日會還沒開始,哪有現在回去的道理。”
然後施南側目一瞥在打電話的夏刁,用更低的聲音,“能蹭一頓是一頓,夏刁不會拿便宜東西糊弄大家。”
邱司轉頭看,服務生正往吧台上擺三文魚和半熟牛排。
施南說的是有些道理,夏刁向來出手闊綽。他隻要藏在人群中,鬼鬼祟祟蹭點好東西就行了。
咕嘟。
忍不住咽下口水,細細回想,确實已經很久沒吃到能滿足食欲的東西。
在和夏刁多接觸一分鐘都是麻煩,以及,真的很想吃到吧台上的食物之間極限拉扯。
最終被嘴饞打敗。
邱司猶猶豫豫,還是答應下來,“那我呆一小會兒就走。”
施南轉頭沖駱暢,“駱少,我跟邱司說點事。”說罷便拉着邱司進艙内,找個小角落一屁股坐下。
“我之前跟你說,要不要現在去跟駱暢提一嘴。”
那晚施南說的話,邱司就沒忘過。甚至在看到駱暢的第一眼就想起來了。
“施南,”邱司低着頭,柔軟的頭發蓋住眼睛,讓人看不出情緒,“我開口求他不是難事,但我用什麼來換?”
他從夏刁那裡賺到錢,是用尊嚴換的,他要從駱暢那裡求到個留用機會,哪裡是簡簡單單一句話的事。
施南沒想到邱司是這樣的想法,擡頭扶着邱司的肩,“不想說就算了,想想别的辦法吧。”
邱司扯出苦澀無比的笑容,能有什麼别的辦法。
甲闆上傳來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十來号人踩着踏闆魚貫而出,都是邱司沒見過的生面孔。
穿得稀奇古怪的富家公子哥,走到哪裡哪裡熱鬧。十來号人後面跟着搬上來成箱成箱的好玩意兒。
“刁哥,哥們兒自帶酒水,自備裝備。”說話的人往齊人高的箱上一拍,頗為得意。
兩人之間獨屬于窮人的落寞被這一派繁榮砸得粉碎。
邱司把垂在眼前的碎發攏到耳朵後,擡眸之間,神色恢複如常。
施南從桌上抽了瓶礦泉水,擰開蓋遞給邱司,眼盯新來的這波人,“啧,上上下下全是當季新款。”
接過水,邱司往邊上側側身,半是玩笑半是打趣,“公子哥身邊都是公子哥,你身邊隻有我這個城中村居民。”
這可把施南逗樂了,拍着邱司大腿,“你怎麼窮得心安理得?”
邱司仰頭灌口水,狡黠地朝施南眨眨眼,“懂不懂什麼叫苦中作樂?”
甲闆外,駱暢帶頭鼓掌,除了施南和邱司,剩下的人都跟着起哄。
二樓爆發出巨大的音樂聲,邱司捂着耳朵往樓上瞧去,上頭站了五六個Dj。
硬是把原本平靜的氣氛給炒了起來,駱暢沖着今天的主人公夏刁大喊,“刁哥,大家給你搞了禮物。”邱司順着駱暢手指的方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