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野望随口問:“怎麼?”
林卓綿不好意思說,糾結半天之後告訴他:“去了你就知道了。”
雖然現在已經過了十一點,但宿舍樓下還是站着好幾對情侶,在路燈光照的範圍裡吻得難舍難分,根本不管周圍有沒有人經過。
陳野望明白了,他挑了下眉,問林卓綿:“你說的心理準備是指這個?”
林卓綿的耳朵紅了。
陳野望仿佛是覺得好笑,擡手用指骨輕敲林卓綿懷裡的書封:“看别人接個吻害羞成這樣,還想研究人類性學?”
一聲一聲,像是從書上一直敲進她心口,又從心口傳來回音。
見她說不出話,他忽然想起了什麼:“你大二,就是今年才二十。”
“十九。”林卓綿糾正道。
陳野望用漆黑的眸色很輕松地看她:“這麼小。”
林卓綿不想他真的把自己當小師妹看:“不小了,成年兩年了。”
陳野望擡擡下巴:“知道了,回去吧。”
停了停,眼神掠過她從圖書館帶回來的書,意有所指道:“十九歲的成年人睡前少看點這種書,别害羞得睡不着。”
林卓綿被噎了一下。
然後輕聲反駁說自己是醫學生,不會那麼不專業。
陳野望不置可否,她跟他揮手說師兄拜拜,轉身時風帶起了她柔軟的發尾。
林卓綿回宿舍還了範範的校園卡,她借回來的書被全宿舍傳了一遍,聽說是陳野望借過的,又被傳了第二遍。
她晚上的确睡得不太安穩,不過不是因為《人類性學》。
是隻要一閉上眼睛,就想得起陳野望懷裡的氣息,然後心浮氣躁,輾轉反側,好像管理員的手電光仍舊在附近閃爍,隻差一點就捉到他們。
第二天一早又是八點專業課。
這天林卓綿和範範起得早,便繞了遠先買早飯才去上課。
去食堂要經過研究生宿舍樓,她們路過的時候,正好趕上舞蹈系的學生盤着頭發穿着黑背心去藝傳學院出早功,範範用手背拍了拍林卓綿:“哎,李曼在裡邊。”
一群打扮相似的高挑女孩兒走在一起,林卓綿一時間有些臉盲,直到其中一個女生轉過臉,向她飛來一道鋒利的目光。
她忽然直覺那就是李曼。
“挺好看的。”林卓綿打了個哈欠說。
“你是真大度啊,”範範有些驚訝,“你不知道她追陳野望追得全校皆知嗎?”
林卓綿想了想:“但陳野望好像不喜歡她。”
範範“唔”了一聲,被她說服了:“有道理,不然早追上了。”
食堂的隊從打飯窗口拐了幾個彎一直曲曲折折排到門口,林卓綿被熱氣烘得發暈,眼睛半睜半閉,把胳膊套在範範的臂彎裡,慢慢跟着往前挪。
範範忍不住說:“我覺得我像導盲犬。”
“行,一句話磕碜倆人。”林卓綿說。
範範反應過來,“呸”了一聲,要把她推開。
林卓綿攬住她:“别啊,我這不身殘志堅地在遛你嗎。”
“望哥,你看那個是不是林師妹?去打個招呼?”喻騰剛進食堂,就眼尖發現了林卓綿。
陳野望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
林卓綿今天把頭發紮起來了,露出幹幹淨淨不施粉黛的一張小臉,下巴尖尖的,看起來像高中生,在人群中白得發光。
他看女孩子困得挂在她室友身上,連走路都不睜眼,覺得她沒心情跟人聊天,便拒絕了喻騰的提議:“算了。”
這時林卓綿聽見身後有兩個女生議論,剛才門口進來一個帥哥,長得有點像陳野望,不知道是不是。
她慢了一拍才睜眼擡頭,錯過了陳野望,看見的是最新進來的一個穿運動服的男生。
林卓綿覺得他一點都不像陳野望,也不怎麼帥。
但後面的女生已經在說,如果帥哥走近,就去要聯系方式了。
人跟人的審美果然各不相通。
林卓綿犯困,有一耳朵沒一耳朵地聽着,那個男生倒真走了過來,像根棍子一樣杵在了她跟範範前頭。
她愣了一下,睡意頓時清醒了不少。
林卓綿把手從範範的臂彎裡抽出來,然後搶先那兩個女生一步,拍了拍男生的胳膊。
喻騰目睹了全程,看好戲一般對陳野望說:“望哥,林師妹是不是在跟那個男的搭讪啊?沒看出那男的有什麼過人之處,林師妹怎麼就挑上他了。”
陳野望沒接話,也沒什麼表情,視線卻一直停在林卓綿身上,意味深長地看着她。
男生也以為林卓綿是要向自己搭讪,摘下一邊耳朵裡的藍牙耳機,臉上多出幾分待價而沽的矜持。
林卓綿看着對方,眉頭慢慢地皺起來,深呼吸一下,氣沉丹田,中氣十足道:“你插什麼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