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降落在了遠遠偏離羅賓号航道路線的森林裡,因為接近異形建立的營地,附近沒有白塔總部建立的信号接收裝置,無法使用光腦和他們取得聯絡。
羅賓号上其他幸存者大概也都四散在各處,現在最好的辦法是繼續朝目的點行進,那裡附近交接的人員應該已經接到消息出來尋找他們了,但夜晚行走太危險,因此凜和楚筝決定找個地方休息一晚,等明天太陽出來再趕路。
黑夜加深,稀稀朗朗的星辰逐漸從夜幕浮現,巨大的月球懸在半空,能隐約瞧見表面上凹凸不平的地面,看上去幾乎是觸手可及的高度。
夜晚的風吹得太冷,幹燥的樹枝在篝火裡噼裡啪啦的燃燒,楚筝身上披着已經被燒得破破爛爛的外套,擡眼看凜将抓來的魚内髒弄幹淨後也丢進火裡燒。
“你怎麼會在羅賓号上?”楚筝突然開口。
凜頭也不擡地把魚肉串進樹枝裡,放在火上烤,回答:“羅賓号出事的時候我剛好在附近的任務點,我接到消息後就借了支部的小型飛行器過來的,不過在飛行号附近就被炸毀了,不然咱們還能早點離開這個鬼地方。”
“他們也收到消息了嗎?”
楚筝這句話問的是哨兵團裡的其他人。
凜“嗯”了一聲,道:“說不定半路上就能和他們彙合。”
“有其他人就好……”楚筝頭腦昏漲,強撐着想讓自己保持清醒,所以才一直在跟凜對話,“不知道伊萬什麼時候能到……”
之前聽言皓說伊萬因為帶他進入地下城違規被處罰,之後好幾天沒見到他,楚筝懸着的心還沒放下,所以才無意識提了一句。
然而這種異常的問話頻率卻讓凜誤會了,聽到“伊萬”兩個字以後,眉目間刷然聚集起一股冰冷的戾氣。
“怎麼,不想跟我單獨待在一起?”凜冷笑一聲,“比起我,更希望來的人是伊萬?”
楚筝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他根本沒說過這種話,不知道凜又莫名其妙發什麼瘋。
但凜的話其實也是正确的,比起脾氣暴躁不知道為什麼就生氣的凜,楚筝覺得還是情緒穩定的伊萬更好相處。
所以他沒反駁,在凜眼裡自然是默認了。
“啪。”
凜将吃幹淨的魚骨也扔進了火裡,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肩膀,冷冷道:“髒死了,我要去河邊洗洗,你自己在這待着别亂跑。”說完便大步離開了山洞。
确認凜走後,楚筝才合上眼皮,腦袋微微抵着牆,難受得輕哼了一聲,鼻尖也冒出了星星點點的冷汗。
接二連三發生的事使他的神經長期處于緊繃狀态,現在總算有了歇口氣的空隙,但吃進異形的奇怪分泌物後他身體的不适卻沒有半分減少。
太陽穴一直隐隐作疼,身體酸疼無力,除了那個難以啟齒的地方,其他部位都冷得令他發抖,腦子裡某個一直被他壓制的想法也變得格外清晰。
或許睡着就沒事了。
楚筝這麼想着。
這裡的生存資源并不豐富,但山洞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半畝大的池塘,水質不錯,取水時不至于那麼困難,凜把裹着極厚灰塵的上衣洗幹淨,挂上樹枝等自然晾幹,回到山洞的時候楚筝已經靠着山壁睡着了。
凜看見他心裡的煩悶就無處發洩,但還是伸手推了推他:“别在這裡睡。”
楚筝被搖醒,睜開漆黑懵懂的眼睛擡頭看向他。
凜每次被他用這種眼神看的時候都有一種觸電似的感覺,說不出來原因,隻覺得頭皮發麻,呼吸比剛剛緊了許多:“聽到沒有?去山洞裡面蓋點東西再睡。”
楚筝沒出聲,而是伸手突然握住了凜垂在腿邊的右手手腕,身體搖搖欲墜的一倒,腦袋靠着的地方一下就從山壁換成了凜的下腹,鼻尖抵在靠近皮帶的地方蹭了蹭,輕輕嗅了一下。
這種過于親近的動作簡直讓凜要渾身炸毛地跳起來,抓住了楚筝的肩膀卻沒推開:“你、怎麼回事!喂!沒睡醒嗎?”
“嗯?”楚筝半眯起眼睛,聲音微啞而顯得異常魅惑,冰白的臉頰在月光下泛着光,唇瓣濕潤晶亮,像是剛被舔舐過。
凜身體僵住了,在沒有動作的時候楚筝已經拉着他往前一拽,腳下不穩地趴在了楚筝身上,臉頰的距離瞬間拉近到隻有幾厘米。
這個時候凜才隐隐嗅到了一股奇異的香味,夾雜在楚筝本身好聞的氣息裡,幾乎分辨不出來。
“我想要……”楚筝喘着氣,聲音輕細得幾乎跟撒嬌沒區别,雖然他本人和這個詞很難沾邊。
這個時候凜才确定,羅賓号上那隻異形給楚筝灌了奇怪的東西,楚筝現在大概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哈……”凜發出一聲意味不明地笑,夾雜着一點憤怒,突然将楚筝的手抓緊按在頭頂,危險地抵着楚筝道,“想要?”
楚筝迷糊又難受地掙紮。
凜拍拍他的臉:“記着,今天欠我一個人情,楚向導。”
……
楚筝早上醒來的時候,隻覺得腦子格外地暈,身體更是累得要命,一點也沒有睡了一覺的感覺。
“醒了?醒了就吃點東西,吃完得繼續往前走。”山洞口傳來凜的聲音,楚筝按着太陽穴,扶着山壁走過去,看見昨晚搭的簡易石桌上放着幾個洗幹淨的果子,不知道凜從哪裡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