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一線!
沈淮青感覺自己(操控的身體)右臂如同被萬根冰針瞬間刺入!那不僅僅是物理上的沖擊,更帶着穿透護體力量的陰寒妖力,直刺骨髓神經!
“啊——!”
一聲極低的、壓抑不住的痛苦悶哼,從鬥笠下驟然傳出!那攥緊茶盞的右手如同觸電般猛地松開!碎裂的黑釉茶盞“嘩啦”一聲砸在茶案上,褐色的茶湯混合着鮮紅的血水在名貴的紫檀木案面上肆意橫流!
那洶湧的殺意爆發如同被強行凍結!沖擊波瞬間潰散!漫天冰晶如同失去了力量源泉,簌簌落下,在潔白庭砂上灑落點點黑痕。風暴驟停。
整個茶庭陷入一片死寂。
隻有粗重的喘息聲,從鬥笠下清晰地傳來。那隻剛剛差點捏碎茶盞的右手,無力地垂落下來,手臂不自然地微微顫抖着,指縫間血液蜿蜒滴落。之前的淩厲霸道蕩然無存,隻餘下被強行打斷後的虛弱與暴怒殘留。
神子緩緩放下了擡起的右手。那截剛剛卷起的素色袖角,慢條斯理地垂下,重新覆蓋住瑩白的手腕。她臉上重新挂上了那副悲憫溫和的面具,仿佛方才那足以取人性命的兇狠反擊從未發生。她目光平靜地看着案幾上肆意流淌的血水與茶湯,看着那個鬥笠下痛苦喘息的身影。
“呀,可惜了……”她聲音輕柔,帶着一點點惋惜,“好好的茶湯,也染了‘髒’氣了。”目光落在沈淮青滴血的手掌上。
“看來這身子……”她往前微微傾身,仿佛要看得更清楚些,聲音低得像情人間的耳語,帶着穿透靈魂的洞察力,“……不僅對清冽的茶湯‘敏感’,對某些東西……反應更是‘激烈’得不得了呢……”
她停頓了一下,像是在确認什麼。然後,唇角那抹玩味的弧度再次浮現。
“不過……既然茶涼了,髒了。”她擡手,竟親自拿起一方素淨的絲帕,輕輕放在那攤血水茶湯邊緣,“咱們……也該談點正事了。”
“城西,九号碼頭舊貨棧。”
神子輕描淡寫地說出地點,一邊慢條斯理地整理着并未淩亂的衣袖。
“那裡,最近有批‘過期陳糧’積壓得久了,又招了些不該有的‘老鼠’。氣味惡臭,影響市容。也該……有人去清一清了。”
她從袖中取出一物。
還是那枚楓葉刻痕的摩拉。
隻不過這次,她并未讓它在指尖旋轉。她隻是用兩根手指,捏着那枚冰冷肮髒的銅币,輕輕放在那染血的茶案上。
摩拉落在濕濘的案面,發出一聲沉悶的“嗒”響。那扭曲的楓葉刻痕,在血水與褐色茶湯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猙獰刺眼。
神子擡眸,目光平靜無波,卻深不見底。
“卯時(淩晨5點),貨棧東門。”聲音裡聽不出命令,卻比命令更令人窒息,“帶上你這副……還算趁手的身體。”
她的指尖點了一下那枚躺在血污中的楓葉摩拉,随即移開,指向沈淮青仍在微微顫抖的、滴血的右手。
“既然沾了血……”她紅唇微啟,吐出的字句如同冰珠滾落,“那就好好用它,清理幹淨。”
(沈淮青視角)
痛!
鑽心刺骨的痛!
如同被塞進了速凍冰櫃的整條右臂,神經還在尖銳地哀嚎!不是低溫麻木的凍傷,更像是骨髓裡紮進了無數根燒紅的冰針!熱辣、冰冷、劇痛交織!比網吧熬夜三十天肩周炎發作還要酸爽一萬倍!手臂不自覺地顫抖,指關節因為用力過猛還在發出細碎的悲鳴,指縫間黏膩的、混合着鐵鏽腥甜的液體正一滴滴砸在冰冷昂貴的茶案上——那是他的血,和潑掉的茶湯混在一起。
*(意識慘嚎:疼死我了!!大佬你爆氣就爆氣!砸什麼杯啊?!我靠!還有這冰針風暴特效……小神子……您真是物理說服系!胳膊!我的胳膊要廢了!!!) *
就在剛剛那殺意風暴即将徹底撕碎他理智的臨界點,一股強大冰冷的力量蠻橫地撞進了他的核心程序(靈魂鍊接?),瞬間奪走了身體控制權——那絕不是沈淮青!是朔風!或者說,是這具身體自帶的那個狂暴防禦程序瞬間占據了絕對上峰!它感到了緻命的挑釁(那枚該死的楓葉摩拉!),然後如同被激怒的史前巨獸,不顧一切地咆哮反擊!
然後……然後就被神子随手潑出的茶水(物理)+冰風暴(法系)給強行按回去了?!
他腦子裡還回蕩着那聲自己發出的、嘶啞壓抑的痛苦悶哼。太恥辱了!太……疼了!
然後,他聽見神子用那種悲天憫人(實則讓他頭皮發麻)的語調說“可惜了這茶”,還親自遞了塊絲帕擦桌子?!重點不是擦桌子啊姐姐!是我的血在流啊!工傷!這是工傷!!
更糟糕的是,神子接下來的話——她那清泉般的嗓音說出“過期陳糧”、“老鼠”、“該清一清了”的時候,每一個字都讓沈淮青心頭發寒!這絕不是字面意思!他再萌新也懂“暗喻”是反派的必備技能!“九号碼頭舊貨棧”?這地方聽起來就像犯罪故事片裡的龍潭虎穴!“卯時”?淩晨五點!天都沒亮!殺人越貨絕佳時間點!
*(意識拉響一級警報:任務面闆強制刷新!高危任務:【城西貨棧清場行動】!危險等級:SSS+!觸發詞:楓葉摩拉!朔風大佬,您那坑爹程序殺毒軟件(暴怒本能)剛被老婆當病毒幹掉了,現在拿頭去打啊?!) *
當看到神子将那枚導緻一切的罪魁禍首——那枚該死的、邊緣扭曲的楓葉刻痕摩拉,“嗒”的一聲,輕輕放在他那攤剛流的血液邊上時……沈淮青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闆直沖天靈蓋!那染血的銅币,如同一個不祥的詛咒信物!
尤其是神子後面那句話:“既然沾了血……那就好好用它,清理幹淨。”聲音很輕,卻字字砸進他靈魂!
那根點着他滴血右手的纖細玉指……在他驚悚的意識注視下,動作忽然變了!
不再是随意一點。
而是極其緩慢地、帶着某種冰冷的儀式感。
先是點了點血污中的楓葉摩拉。
然後!
如同某種惡趣味的、惡毒的儀式接續——
那根沾着一點他血紅痕迹的、冰冷的指尖,竟然又極其緩慢地移開,帶着一種無法言喻的精準和侵略性,穿過空氣中殘留的冰冷茶香和未散盡的妖力氣息,不偏不倚地——
點向了他緊握着的、還在微微滲血、因為劇痛和暴怒本能退散而顯得有些無力的右手!
指尖并未觸碰到皮膚。
隔着微毫的空氣。
落點——恰好是那還在緩慢滲出鮮血的指骨關節,最敏感、最靠近掌心的位置!
*(意識:!!!心髒麻痹!小神子别點!!大佬的殺戮程序還沒完全卸載幹淨啊!!我……) *
“吼……!”
一聲壓抑到極限、如同負傷野獸發出的低沉咆哮,從鬥笠的陰影下不受控制地擠出!伴随着這聲咆哮的,是他那隻剛剛才被重創的右手猛地攥緊!指關節發出令人牙酸的咔吧聲響!傷口被強行擠壓,更多的鮮血瞬間如同紅墨汁滴入清水般從指縫湧出,順着手腕染紅了靛藍的粗布衣袖!
而神子的指尖,始終隔着那微不足道的、卻又如同天塹的距離,穩穩地懸停在即将碰觸的皮膚上方。
她的目光,冰冷得如同深海玄冰,穿透鬥笠的阻礙,精準鎖住他意識深處幾乎爆裂的恐慌與暴戾餘燼。
“瞧,”神子那清冷的聲音響起,帶着一絲幾不可聞的歎息,仿佛在看一件不争氣的工具,“這手……還在抖。”
她緩緩收回了那根如同魔咒的手指,目光并未移開。
“那就……好好用它。用它告訴那些躲在臭水溝裡的‘老鼠’……”
“告訴他們——”
她的聲音驟然轉厲,如同冰裂!
“我的人……再‘髒’,也不是它們能随便碰的東西!”
話音落點。懸停的手指終于撤去。
那根懸停的指尖與那被強行擠出的獸吼、被鮮血染紅的拳頭之間,仿佛有一條無形的引線,在神子話音落下的刹那——驟然繃緊至極限,在空氣中發出無聲的嘯鳴。
庭院寂靜。
唯餘沈淮青指間那新鮮血液,兀自在案面蜿蜒,如泣如訴,與那枚靜靜躺在血污中的楓葉摩拉,冷冷相對。
(雙視角)
神子(眼神深處紫芒流轉,冰冷而狂野):憤怒是鑰匙,痛苦是鎖孔。這把鑰匙還不夠利?沒關系,城西那灘血水,正好可以幫你“磨砺”一番。這身子、這力量、連同你這異魂(目光掠過顫抖染血的手)……終究會歸我所用,成為我撥動死水,重塑一切的最完美的……“手”。
沈淮青(意識在劇痛與恐慌中崩塌): *(無聲嘶鳴:手!染血的手!小神子你說啥?!誰是你的人?!大佬!你倒是說句話啊!!還有……那群‘老鼠’到底是啥?!帶着這半殘的号淩晨去捅愚人衆老巢?!不……不是送人頭雙殺嗎?!系統……請求緊急登出!登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