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川上若衣:嘶——
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才剛買來不久的新手機都差點一個沒拿穩,直接摔落在地上。
好半晌,她才平定了一些心神。眼睛再次看向了那張“鬼圖”。
【你、你沒事吧!】
【看起來好疼的樣子!還痛不痛了?】
對方并沒有很快回複。
不過想到他才剛剛因為那種事被迫住院,若衣也明白現在或許不是和網友聊天的時候,也沒敢催着回複。
隻是,這一整天,她都好像做什麼都集中不了注意力。時不時就要盯一下自己的手機。
隻是,新的消息卻始終沒有出現。
不知道為什麼,若衣的心裡,好像産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這個素未謀面的網友,就好像秋日的蟬兒一樣,發出支離破碎的鳴叫聲,好像是在做着最後的掙紮。
期間,川上若衣好幾次猶猶豫豫着點擊聊天框,心想着要不要主動說上一些什麼。但還是放棄了。
沒有回複她,也許意思就是不想被打擾吧。
一直到晚上十點多,寫完今天份的暑假作業後她随意看了眼手機,才終于發現自己收到了新的消息。
發來的仍然是一張圖片,放大了看,是一把被割掉了琴弦的大提琴。
斷裂的琴弦張牙舞爪地拖在地上,竟然刺得她眼睛生疼。
【這……是你的父母幹的?】川上若衣猜到了什麼,小心翼翼地問道,好像在維護着對方最後的自尊心。
【嗯。】這次回複得很快,【母親說,都是因為我接觸了音樂,才開始變得奇怪的。】
“……?”
川上若衣此時隻想打上幾個問号。
她承認,藝術創作這個領域,有一些精神方面的問題,的确有可能更容易爆發出靈感,所以才會出現了“十個搞藝術的九個瘋”的半開玩笑地說法,但這個時候不關心自己的孩子,反而把一切怪罪在無辜的大提琴上,這樣的父母,也養不出什麼心理健康的小孩吧!
她噼裡啪啦地打字,直到打到文字輸入框都快要布滿整個屏幕了,手這才頓了頓,把自己的長篇大論全部都删了去,隻留下了一句話。
【他們不看好你的大提琴,我看好!】
【如果這個能修得好的話,我可以聽一下你的演奏嗎?】
露西亞人隻回了一個簡單的“嗯”。
随即補充道:【你是要聽《喀秋莎》,還是聽《三套車》?】
川上若衣:emmmm……
好老的歌啊……
【看你吧。】她打完字,就去洗澡了。
可沒想到,當她從浴室裡出來,一邊擦着還未幹的頭發,一邊順手看了一眼手機的時候,卻發現露西亞人發來了一段視頻。
那段視頻并沒有排到臉。視頻上的人瘦削的手指緊緊抓着琴弓,在四根琴弦上來回移動着,弓毛帶動着琴弦震動,音符迫不及待地流暢而出。
而右手手腕上的紗布,還依稀可見。
在以前,若衣是沒有耐心聽完一整首沒有歌詞的曲子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唯有露西亞人的演奏,讓她直到一曲終了的那一刻,都沒有退出的想法。
可……
也不知道是這首曲子曲風如此,還是演奏者地心理狀态所緻,她居然真的聽出了那個繃帶精所說的感覺。
——“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
若衣不由得愣了愣。
莫非,她也處在這樣的心理狀态嗎?
最終,猶豫了半晌,她才打去了一行字。
【你拉得很好。】
【那個,如果下次再覺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了的話,可以來和我說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愣住了,她并沒有很快收到回複。過了幾分鐘,對面才發來了一句:
【好。】
【你也一樣。】
…………
大概任何一種生物都不會輕易把傷口暴/露給其他人看吧。
那個晚上之後,川上若衣并沒有談起自己最近的事情,也沒過問露西亞人具體的情況。
他們的關系,好像又變成了普通的外語學習搭子一般。在作業實在是不會的時候,她會把題目拍過去讓對方看,或者有了什麼想聊的話題,用自己想學的語言和對方交流一下各自的想法。
一切看起來好像沒什麼變化而已。
隻是,若衣發現,她開始會在不知道做些什麼的時候,去某管等網站搜一些大提琴演奏的視頻。
視頻上的那些樂手演奏技術其實并不差,至少在若衣這個素人聽來是如此。可想到那天露西亞人拉的琴,她卻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也許是沒有那種破碎感吧……
八月十五日的盂蘭盆節結束後,川上若衣去了一趟仙台最大的連鎖書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