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雖然川上若衣聽不太懂俄語,不過從語境上也可以看得出來,對方所說的應該是日常問候。
“空、空吧哇……”她也隻好小心翼翼地問好。
那男聲愣了一下,立馬道歉:“抱歉,露西亞語說習慣了……”
“沒事沒事!“若衣大咧咧地笑了笑,“不過話說回來,你的日語進步真的很大啊。”
至少剛才的話在她聽來,發音已經很标準了。甚至對方不說的話,她都不能肯定這是個外國人。
如果不是自己親身經曆過,她都無法想象,三年前這個人還是連你好都會打錯的家夥。
“謝謝。”那邊輕輕笑了笑。
川上若衣倒是挺喜歡露西亞人這樣的風格的。不像她在小說裡看到過的那些男生,打遊戲時不管技術好不好,遇到新手先誇下海口,說要帶你上大分。
不過……
既然是在連麥,總不能一口一個露西亞人地稱呼對方吧。
于是她清咳嗽了一聲,給自己起了一個像男孩子一點的名字:“對了,我姓貓田,你想怎麼叫我都可以。”
“那我能叫你‘貓(neko)‘嗎?”對方問道。
“當然行了。”
露西亞人“嗯”了一聲;随即說道:“費佳。”
川上若衣:“什麼?”
“費佳。”對方又重複了一遍,“你這麼叫我就可以。”
“好!”
一邊說着,若衣一邊在心裡記下了露西亞人,哦不,費佳的真實名字——
費佳·拉斯科爾尼科夫。
幾分鐘後——
剛剛和費佳連上麥的時候,若衣還在感歎這個人一點“前輩架子”也沒有。可直到真的打起了遊戲,她才發現,反而是她更像“前輩”一點。
至于費佳?
不是在等待複活,就是在複活後趕來找她的路上。
這一晚上,倒是她帶着費佳上了不少分。
偏偏這家夥每一次挂了還要很禮貌地說一聲對不起,弄得反而是她不好意思了。
川上若衣:“……”
莫非——
她的這位露西亞朋友、其實是超——遊戲苦手的類型?
不知不覺,窗外已經可以看到一絲東方露出的魚肚白了。川上若衣揉了揉肩膀告訴費佳,她準備補一會覺,睡醒以後和好友商量什麼時候回家看父母。
“抱歉了。”那邊又一次開口和她道歉。
“啊——”川上若衣抓了一把頭發,“任何人都有擅長和不擅長的,就像我說不好外語,樂器也隻會小學音樂課必修的豎笛一樣。”
“——大不了你介意的話,以後我帶你打遊戲?”
“是嗎?”費佳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意外。
果然,身為男生卻要别人帶着打遊戲,哪怕現在的自己也是男性人設,也會不好意思的吧?川上若衣心想。
于是她果斷一拍手:“那不如這樣吧!作為交換,你拉大提琴給我聽,可以嗎?”
“當然可以。”費佳“嗯”了一聲,“那你等一下,我去準備樂器。”
川上若衣:诶?
這個時間拉嗎?
她有點好奇,現在莫斯科時間應該還是淩晨,這樣是否真的不回會擾民。但想到露西亞本來就是一個地廣人稀的國家,也許費佳的住處和鄰居的距離不足以讓他們聽到琴聲,也就沒說什麼。
那邊時不時傳來一些輕微的聲響,大概是費佳在準備演奏用的工具。等了一會,悠揚的琴聲傳入了耳畔。
川上若衣不由得閉上了眼睛。
她好像看到了夜幕中的花園,小溪在微微流淌。情窦初開的男女坐在長椅上,凝視着彼此,卻羞澀地不敢主動出聲。直到天色開始蒙蒙發亮,男生這才輕輕牽起女生的手,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
大提琴的演奏聲是在這個時候歸為了平靜。
“嗚嗚嗚嗚好好聽——”川上若衣抱起電腦,恨不得鑽到電腦對面去,看看她的這位露西亞小夥伴真的沒有被什麼名為音樂的”魔鬼”附體。
“話說這是什麼曲子啊?”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對方淡淡道。
簡單道了個晚安後,川上若衣一頭鑽進了被窩裡,可卻發現,她怎麼也睡不着了。
隻要一閉上眼睛,眼前浮現出的,不是瘦削的男子輕輕移動着大提琴的琴弓,音符一個一個迫不及待地跳躍跳躍而出,彙成了那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就是高一那年因為車禍不得不放棄排球時那段人生最失意的階段。
那個時候,費佳說,如果她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消失了”,可以來找她。
也是費佳的那句“其實你的夢想不是排球,而是被别人需要的自己”,讓她感覺撥雲見霧。
可明明那時候他也不好受……
川上若衣:!
這麼說來,好像她還從未為費佳做過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