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并沒有偏好,更不是挑剔的人。
梁恕聞言,伸手按了返回,又循循誘導:“那大平層呢,大平層你喜歡嗎?”
“……”
宋林霖頓了頓,之後倏地一笑,意識到他對“新房”這件事比她想象得更加執着,是真的想換房子。
于是她說:“那這樣吧,我們一起看房,一起買。”
門鈴響了一聲,外賣到了。梁恕把筆電放到她腿上,起身去取外賣。
他道了謝,之後關門轉身,人沒動,就站在玄關看着她。
宋林霖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不是在和你明算帳,我的意思是……”
她看着眼前人把外賣拎進餐廳,洗手回到餐廳後躬着身子解封口的包裝,線條優美的背肌撐起了T恤。
聽到她的話動作停下,視線落在她身上,一副準備認真聽講的樣子。
從高中時起,宋林霖就很喜歡被他注視着的感覺。
梁恕的瞳孔很黑,眼睛無論何時都很有神采。
在宋林霖知道自己是他目光落點的時候,她會覺得自己珍重無比。
很多人獨立後都希望有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隻是她一直沒這方面的想法。進入二院工作後,姑姑當時甚至說要送她一套,她也拒絕了。
宋林霖的想法其實很簡單。
奶奶的那套别墅一直都被她當作自己的家,其他地方的房子隻算是個臨居地,買下來也沒什麼意思。
因為沒有安定感,就總覺得自己不會在一個地方住長久。
她覺得自己被男色影響了判斷,語氣放得更加柔和,把自己的心裡話很坦誠地說了出來。
“……但現在我不這麼想了,我有了家,所以也想擁有房子。讓我參與進來,好不好?”
這聲“好不好”羽毛一般在梁恕心上勾了一下。
其實梁恕一點都不怕宋林霖和自己意見不一樣。
他們都不是那種以自我為中心的人,不一樣可以商量,他也可以退步,他怕的是宋林霖什麼都不說。
在她開口時,梁恕就已經全然偏向她了。
宋林霖講話很有條理,還特意放輕了聲音,好像在給小朋友講故事一般娓娓道來。梁恕聽了之後又自己腦補了一下,發覺她後半段話有種“共築愛巢”的意思,這麼一想,就把自己哄得更加開心。
“好香啊好香——我去洗手了。”
宋林霖不知道他都想了什麼,在他揭開蓋子時湊近了些,被這美食勾出了餓意。
等她回來時,梁恕的注意力早就從桌上的飯轉移到了手機上。
“手機有這麼好玩?”
見他已經擺好了碗筷,把一切收拾妥當了,宋林霖在人身邊落座,随口笑道。
他“嗯”了聲,放下手機問她:“你們那個培訓A大的學生也可以去嗎?”
宋林霖催他快吃飯,梁恕依言拿起筷子,仍舊看着她的臉。
“大概是不行吧,進場要邀請函。”
她夾了一塊鍋包肉,口感酥脆、香氣四溢,味蕾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穿高跟鞋一下午的腳都不那麼疼了。
“不過有A大的學生在那兒做志願者……怎麼了?”
“我在看你的照片。”梁恕又把剛拿起來的筷子放下了,湊得離她更近了些,宋林霖仿佛覺得他是貼着自己耳廓說話的,後腰一片蘇麻。
她迅速咽下口中的食物,這才發現梁恕離她隻是比社交距離近了些而已,不知道自己為何反應這麼大。
整理了一下她混亂的心思,湊過去看他遞到眼前的手機。
“哇,”出于好奇,多看了幾眼,“把我拍得真漂亮。”
是她今天下午演講的照片,拍得很不錯,隻是她着實很少穿得這麼正式精緻,宋林霖乍一看自己都有些認不出來。
梁恕又看了她一眼,沒什麼表情地開口:“你人就漂亮,把你拍得很美是件很難的事麼?”
他的語氣太過自然,仿佛這是所有人都應該默認的事實。
宋林霖驚訝了一瞬,聽出了一點似有若無的酸味,試探道:“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覺得我長得好看的?”
“高中第一眼見你的時候吧。”
梁恕覺得客觀事實不需要逃避,而且以他們兩個現在這個關系,已經沒什麼需要遮遮掩掩的了。
“是嗎?”她驚訝反問。
梁恕說:“差不多,隻是我之前從來沒說過而已。”
他這話說得也不準确,他隻是沒在她面前說過。
高中時梁恕人緣很好,在學校的知名度也很高,他交朋友完全不在乎什麼成績家境,隻要人品沒問題、能玩到一起就好。
高三那年三月中旬,區高中生籃球聯賽在他們學校新建的大體育場舉辦,梁恕那時已經離開了校隊,卻架不住新隊長的軟磨硬泡。
“哥,我們到時候需要舉隊牌的女生,你把認識的漂亮女生介紹給我一個呗。”
他笑:“這事也用得上我?”
“啊,哥你認識的人多啊。”
“……”
聽起來有點中央空調。
梁恕應了是應了,卻沒把話說滿:“漂亮的我就認識一個,人家還不一定有時間。我幫你問問,看看她想不想去。”
那男生求人辦事要求不多,當即就說了“行”。
他在宋林霖面前提起這事時,宋林霖很給他面子,很快就答應了。
回神後碗裡已經多了一塊鍋包肉,身邊人喊他:“有眼光的梁同學,快嘗嘗好不好吃……”
他聽話地夾了一塊。
宋林霖安靜地吃,也不催他發表什麼評價,在他點頭說“好吃”後才笑出來。
“對吧,沒騙你吧?”
“嗯,”梁恕借機說:“你還知道什麼好吃的店,下次帶我去吃?”
宋林霖清淺地彎了下唇,說“好”。
“你愛吃酸甜口的鍋包肉?”他問。
“嗯,”宋林霖點頭,又有些苦惱地和他分享:“但是火候太難掌握,我自己做總失敗。”
梁恕笑了下:“我會做,明天就做給你吃。”
聞言,她眼睛一亮,覺得會做飯、能解決問題的男人帥得不行。
之後,幾乎是她夾了什麼菜梁恕就去夾什麼菜。
想想他們兩個已經來到了二十年代的最後一年,卻好像比十八歲時還要幼稚。
吃到一半時,她才終于想起剛剛的話題:“你在哪兒看到了我的照片?”
梁恕随着她夾了塊豆腐,說:“梁昭發給我的,他在A大表白牆刷到了。”
“大學生怎麼還搞這些?”他淡淡問。
“大學生怎麼了?”宋林霖笑他,“你大學的時候不是表白牆的常客?”
梁恕動作一頓:“聽誰說的?”
“那天我們在‘漁家’吃飯時遇到你的學弟……叫什麼來着,兩個字的那位?是他說的呀。”
梁恕想起來了。
當然不隻是在别人口中聽說,宋林霖自己也知道。
他們大學時社交媒體已經非常成熟了,她搜索過很多次航大的相關信息,尤其是大一那一陣。
這也是當時叢盈一直誤會梁恕是她前任的原因之一,畢竟少有人會好奇一個曾經的好友的生活環境。
想到了這點歲月長河中的往事,她忽覺一切都有迹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