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父雙腿打顫,踉踉跄跄的晃悠幾步,最後直接一屁股坐在地闆上,捂着喉嚨咳嗽:“停,停下來……”
空氣中的壓迫感不降反增,元父不得不趴下來,整個人蜷成一團。他此刻再也沒有想要掌控元莫的心思,屬于巨龍後裔的能力,“震懾”就像是一把刀,寸寸割去他的理智和自尊,隻能哆嗦着求饒:“我不,我聽你的,我嘔——”
他在牆邊退無可退,無法言說的恐懼湧上心頭。那是巨龍的蔑視,是不身處其中的人絕對無法體會到的戰栗和絕望,元父捂着胸口,開始嘔吐,但是常居實驗室的胃裡隻有營養液,消化物便隻有酸水。
“早這樣不就好了,”元莫看着男人崩潰的模樣,收起龍族的天賦,擡腳向着有光的地方去。
“記住你的諾言啊,”
“父親。”
他沒有再回頭。隻要元父不再找事,那一切都到此為止了。
帶着恩情的賬是永遠算不清的。況且,就像元父說的那樣,真的把他搞死對元莫來說沒什麼好處。
門口的飛梭已經列隊等候多時了,護衛隊的士兵上來打招呼:“我們可以走了嗎?”
“走吧。”元莫點頭。
他們升上天空,穿過無數交錯的軌道,雲層從中間緩緩拉開一道縫隙,呼嘯的風聲迎面襲來,光芒一閃,瞬間天地倒轉!
元莫睜開眼,無論多少次來到聖地,他還是會覺得震撼。這裡有數不清的巨型建築,它們不僅曆史悠久,還配備了極其發達的科技設施。有些甚至遠超現在聯盟的頂尖科技水平。
而它們就是龍神的遺賜,由它們組成的空中堡壘,在傳說中被稱作“月背的餘音”。
“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叫這個名字?”
元莫向教堂前的祭司行禮,起身後問:“您從未說過這個名字的含義。”
這一代的祭司是位青色頭發的盲眼青年,臉上系着三指寬的綢帶,護衛見到他都會低頭,盡量不去直視他的傷疤。他自己倒是毫不在意,說這樣看上去有逼格一點,符合人們的想象。
就是這句話赢得了年幼的元莫的信任。他覺得能和铎萊爾玩得開,性格又相似的龍人,應當壞不到哪裡去。
信任交付後便是多年的信任,他們交換了一個擁抱。
元莫跟着祭司一路往裡走,路上祭司為他解釋:“‘月背的餘音’是古龍人語的音譯,翻譯成聯盟就是:擁有能力的龍,學會閉上眼睛,才有觐見于此的資格。”
元莫被震住了。半信半疑:“這麼長一句?”
祭司非常肯定的點頭:“不然呢?”
“我知道古龍人語多是濃縮,但這也差的太多了。”元莫搖搖頭:“不過就算你騙我我也不知道,我又不懂古龍人語。”
“哦,原來是過來興師問罪的。”祭司聽出問題了,笑眯眯的調侃:“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麼好心,大老遠的飛回來看我。怎麼,你覺得我教了铎萊爾沒教你,偷偷吃醋,過來找我算賬了?”
他長歎一聲:“完了完了,十幾年的交情啊,果然啊,給予的再多,不如少的一粒米——這句話是這麼說的吧?”
“那是人類的諺語,‘升米恩鬥米仇’。”元莫無奈糾正:“不行你就找一個人類的老師過來吧,你看看你自學學成了什麼鬼樣子。”
他們走出長長的走廊,推開雕刻着繁雜花紋的黑色大門,空曠的巨大禮堂出現在面前,無邊的穹頂、百米粗的圓柱無一不在訴說着曾經的輝煌。
“領主”,也就是龍人族的長老們說過,這裡足以容納上萬人。但元莫總覺得這裡其實就是一個帶着花窗的小休息室,也許很久很久之前,有那麼幾條巨龍在這裡眯着眼睛打盹,醒來之後擡頭看看頭頂會旋轉的浪漫紋理。
走到盡頭,元莫在祭司的帶領下對着兩尊巨龍的石雕行禮。長尾的鱗龍蜿蜒向左,展翅的翼龍怒吼向右,正中間是一輪圓月。湊近了看還可以看到龍頸出閃耀的微光。
祭司屏退侍衛:“好啦,現在沒有其他人了,你可以告訴我,回來找我是為了什麼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