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第二天出發送貨還有一段時間,卓琰給險些被剝皮抽筋的瓦爾瓦娜包紮好傷口,摸摸女孩發紅的額頭,深吸一口氣,去拆牆邊的營養液箱子。
箱子是特制的,他使足了力氣也不能撼動分毫。于是走到黑耳狐人的身邊:“給我刀。”
“什麼?”
“我要營養液,一人一管,給我刀拆箱子。”
他半張臉紅腫發脹,但口齒清晰:“活着的人質才有意義,你不能餓死他們。”
黑耳看了他一會,扔給他一把粘血的激光匕首,就不再理會。
卓琰給瓦爾瓦娜打下營養液之後,觀察了半個小時,去拿針劑給其他的孤兒打。
阮歌翕動着嘴唇似乎是想說謝謝。卓琰沒有注意到,拿針管去找下一個女孩兒。
她就是南希,15歲,是這裡面最大的孩子。她一巴掌揮開卓琰的手:“離我遠點。”
她的怨憤寫在臉上,但是數天水米未進使得她隻有揮手的力氣,“我不稀罕殺人犯的施舍,滾一邊去!”
“你願意當他們的走狗就自己去當,我就算餓死也不會……啊!”
卓琰權當沒聽見,壓住她的脖頸就要紮。南希尖叫着掙紮,她雖然沒有力氣,但比卓琰大六歲,兩人很快勢均力敵的僵持起來。
卓琰不想跟她耗費時間,“你不要就算了,松手。”
卓琰正要爬起來,忽然雙腿一軟,腰眼被人狠狠踢了一腳,他不受控制的往下栽。手中的針尖不偏不倚劃過了仰着頭的南希的咽喉!!
時光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鮮血濺出長長一道弧線,灑在卓琰的臉上,他看着南希就這麼在自己面前倒下,身後踢他的湖人嗤笑:“這不是挺好嗎?不想活就别浪費資源。”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每個人都驚呆了,身在其中的孤兒們手腳并用的往後爬,旁觀視角的雲歡岫則是下意識問:“你之前殺過人的,對吧?”
她滿懷期待的看着卓琰:“你在那之前殺過人的,對不對?”
卓琰明白她的意思。這是她在無法逆轉的時空中最大的善意——誤殺一個人和第一次殺人就是誤殺,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一般人遇上後者,或許會成為一輩子的夢魇。
卓琰沒有回應這個問題。或許是因為他無法代替當年的卓琰承接這份善意,他選擇了回避。
他轉過頭去看阮歌的情況,視線卻先行略過了剛剛伸出腳的湖人,這一看讓他看出了不對勁:“……啧。”
卓琰眯起眼:“他是故意的?”
“什麼?”
“你們看那個人,他當時好像是故意踢我的,”卓琰蹲下來仔細打量:“他的姿勢不對。”
聽他這麼一說,幾人都把目光轉過來。
柯萊特伸手比劃了:“有可能,你看他站的位置,再加上用力時的角度。但凡你當時往下倒,針尖十有八九會戳中那個叫南希的女孩兒。”
幾人的目光都投向站在卓琰身後的男狐人。他大腿半屈,作戰褲繃緊沒有一絲褶皺,顯然還保持着發力的姿勢。
要知道如果一個人是為了發洩而随意踢出,這會兒力道應該已經松懈下來了。
柯萊特疑惑:“隻是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大概能猜出一二,”卓琰若有所思:“一來是想震懾我,二來,他恐怕懷疑南希是告密者了。”
南希在一衆孤兒裡格格不入,不加掩飾的仇恨幾乎要化作利刃割傷他人。相比之下,可不就是唯一有膽量告密的孩子。
雲歡岫趕緊插話:“等等,我先問一下,聽你的意思,你之前不知道是誰告密?”
“我知道。我隻是沒想到南希也會聯系邊防告密,”卓琰像是想起了什麼:“原來如此。”
“我養父收養我之後,親自下令處理過一個邊防站的安檢員。那個安檢員跟南希的關系不錯。”卓琰想明白了:“他是在給我掃尾。”
柯萊特:“他是害怕那個安檢員追查起來南希的死因,對你影響不好?”
雲歡岫糾正:“估計那個安檢員已經查出南希是死,呃,我是說,被卓琰誤殺的了,他養父才會出手。”
卓琰點頭:“沒錯。掃尾不是這麼個流程。一般來說是先利誘再威逼,最後才是殺人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