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毅笑呵呵的臉霎時就僵了下來,今天最高氣溫有二十幾度,室内不熱,卻讓他無端地生出一層虛汗。
“别聽我姐的。”陸元昭連忙伸手捂住齊祺的嘴,跟人道歉,“她喝多了。”
“就碰着一人,挺像我已經過世的朋友。”陸元昭解釋道:“走近了才發現根本不是一個人。”
“美女,你真要把我吓死了。”聞毅這才喘了口氣,他松開緊繃的唇角,又顯露出玩世不恭的笑來,他撫着胸口在齊祺對面坐下,“這位漂亮小姐貴姓啊。”
“收起你的把妹手段。”齊祺在桌下踹了他一腳,胳膊肘擡了下,示意聞毅,“你也得叫姐。”
“我表妹,陸元昭。”
“他跟齊禛同歲。”齊祺轉頭對陸元昭說:“小你8歲。”
齊禛是齊祺的親弟弟,也就是陸元昭那還在讀本科的堂弟。
陸元昭哦了聲,她心裡還惦記着吧台邊的男人,生怕去晚了人就走了,她同聞毅打了聲招呼,連忙拿起手機尋了個借口往外走。
她步履匆匆地往方才遇見男人的位置走,短短幾分鐘的間隙,男人的身影早就消失在酒吧來來去去的交際中。
眼下的吧台邊除了調酒師,空無一人。
仿佛适才的那幕,隻是陸元昭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三年後産生的幻覺。
這才十分鐘不到,跑去哪兒了?
陸元昭的腳尖轉向,掉了個頭,倔強地往回走,旗袍的绲邊下擺随着她的腳步在小腿有幅度地波蕩,襯得她的身材婀娜,陸元昭無視周遭時不時打探的目光,快速地浏覽了一圈自己經過這些的卡座。
都沒有那個男人。
陸元昭頓時洩了氣,她正想要不要回去麻煩聞毅去調下監控,步伐一頓,她眯起眼睛看仔細了,捏着自己裝着手機的手包,微微地側了下身,隐入了走廊的拐角。
這裡算是酒吧最邊緣的走廊了,根本沒什麼人經過,走廊盡頭的窗戶被打開,窗外的玉蘭花往屋内探進一點枝節,枝頭上的花都掉得差不多了,隻餘幾朵粉色的花朵随着夜風搖曳。
男人站在窗邊,兩手插在衛衣口袋裡,眸光就這麼停在那枝沒開多少花的玉蘭上,也不知在想什麼。
陸元昭環顧四周看了一圈,這裡靠近酒窖,有的也隻是來拿酒往外待客的服務生。
她沒追過别人,隻知道男女之間要是想展開一段感情,就得有人學會制造機會。
光是要到微信有什麼用?
總得有點交集。
腳尖無聲地調轉了方向,酒窖的門打開着,西裝革履的酒保正端着一盤子香槟從裡頭走出。
心裡有了主意,陸元昭眼疾手快地酒保的托盤裡順了隻香槟,端在左手,右手拿着自己的手包,搖搖晃晃地控制着腳步,看着玻璃杯中的液體反複搖曳,故作不經意地往男人身側走。
三,二,一。
她在心底默念着。
男人的身影愈發近了。
就在即将和男人擦肩而過時,陸元昭看準時機,故意将端酒的手往男人一側挪了些,然後——
若無其事地将手肘往男人身上一撞。
那杯香槟,盡數灑在男人的衛衣上。
“抱歉啊抱歉。”陸元昭有些發自内心的慌亂,她已經收着力道了,按照她的計劃,這杯酒有一半會潑到自己的手腕,誰成想第一次實踐,就潑了這麼多多。
修身的旗袍禁锢她大幅的動作,陸元昭微微欠身,從手包裡抽出紙巾為男人擦拭,誠懇地同男人道歉,“實在抱歉,我走路沒看路。”
男人微微側了側身子,卻沒有躲開陸元昭的動作,“沒事。”
很清潤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幹啞。
陸元昭沒多想,因為職業原因,她很少留長指甲,常年指甲修剪得整齊,今天也不例外,盡管如此,幹淨的短甲依舊襯得她的手指玲珑,纖長的五指快速地擦去男人手臂上的水漬,卻在衛衣的正中心停住了。
GUCCI的衛衣?
陸元昭的眼睫顫了下,想起在吧台時無意間瞥見的男人手上的腕表,好像在哪本雜志上看過類似的款式。
這男人的來曆她還沒摸清,不會轉頭來是她不能招惹的吧?
她若無其事地把男人衛衣上的酒漬擦幹,拭去水漬的衛衣獨留下一片暗色的痕迹。
陸元昭這才有空,去打量眼前的男人。
男人的唇線抿直,身上的清冷勁兒未散,疏淡的眼尾微微上挑,就這麼垂眼直視她的目光,又好似在透過她的眼眸,捕捉什麼。
陸元昭下意識地,這才發覺男人眼神的怪異之處,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仿佛他們從前就見過。
可陸元昭當真是第一次見他。
她心下狐疑,一時半會兒沒能想起來到底在何處見過這人,不過也顧不了這麼多了。
“方便加個聯系方式嗎。”陸元昭作出一副愧疚模樣,倒也不是全是演戲,有一半是出于真心,她擡起一雙潋滟的眼眸,“我回頭把錢賠給你。”
男人的喉結咽動了下,說:“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