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序今天開的車是輛很低調的黑色奧迪,是他讀大學時家裡給置辦的。他這人其實不算懷舊,可也不想第三次見面,就在陸元昭眼裡被貼上富二代的标簽,出門前車庫裡選了輛價格最低的車來開。
陸元昭隻觑了眼車标就别開了眼,将目光轉向窗外的夜景分神,她如今能猜出這個男人大概有點小錢,但到他們關系都到這個地步了,也沒時間給她仔細調查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車内安靜得隻剩下空調出風口的細微氣流聲。
陸元昭故作鎮定地看着車窗外的京城夜景,緩慢地呼吸着,平複心底的不安。
直到開到酒店,沈淮序率先下車,先一步拉開副駕的車門,向她伸出手。
陸元昭猶豫了下,将自己的手貼了上去。
指尖傳遞來他掌心滾燙的溫度,他卻在陸元昭附手的那一刻,改牽為攥,牢牢地攥住她的手,向下,指節伸進她的指縫。
十指交纏在一起,生怕她跑了似的。
“哪間房?”沈淮序的喉結咽動了下,語氣說不清的沙啞。
“頂……頂層。”陸元昭單手拎着包,本能地想掙開他的手,用力地掙了下,和他不容掙脫的力道相比,自己的力氣兼職是在蚍蜉撼樹。
她無奈地邁開步子,任由沈淮序牽着往裡走。
穿過大堂,進了電梯,直達頂層。
沈淮序看上去還是不露聲色的正常模樣,但隻有陸元昭知道他的手抓得有多緊。
房卡“滴”的一聲輕響,門鎖彈開的瞬間,套房裡的白茶氣息撲面而來,似乎是拆開了一層禁锢在束縛在身上的薄紗,在門落鎖的那一刻,沈淮序的指節穿過她的發絲,手掌扣住她的後腦勺,将她往自己的方向帶,像是捕獵到了心儀的獵物,将人牢牢地困在懷裡。
昏黃的玄關廊燈将兩人的影子斜斜投在米色的地毯上,先于交疊。
晚間陳皮白茶的香味在呼吸間糾纏,陸元昭無助地扯住他的上衣下擺,摸上去是好料子,她很怕給他扯壞。
絲絨旗袍下擺掃過他的黑色西褲,她的腰肢被他緊緊捁住,腰窩撞上冰涼的門。
陸元昭受不了他這熱灼的眼神,垂下眼睫,想說點什麼緩和氛圍,“你——”
話尾被他用唇堵回,溫熱的觸感輾轉在自己的唇上,他的虎口掐住她的下巴,一手攬住她的腰,力道大得仿佛要将自己揉碎。
陸元昭驚訝地張着嘴,卻被他鑽了空隙,舌尖順利探了進去,時而攪動着口腔,時而勾住她的舌頭,吻得又兇又急。
陸元昭顫着睫毛,生疏地喘着氣,睜開緊閉的雙眼,隻望見了他深不見底的眼眸,猶如一團不曾化開的濃墨。
她第一次洞察到,這個男人身上若有若無的掌控欲。
在男女情事上,沈淮序牢牢地把握住主動權,他不允許她撤離半分。
他将她抱在身上,含住他的雙唇,一手安撫似地撫着她酥麻的脊骨,抱着她往床邊走。
床邊的羊毛地毯上,圍巾,大衣,還有陸元昭早已被扯壞的絲襪,不知何時鋪陳了一地。
所以,男女之間隻要認識,就能毫無感情地滾到一張床上嗎。
被沈淮序抱着跌進床裡時,陸元昭還在思考這一問題。
霓虹在在房間的沙發上碎成紫色光斑,周元昭的珍珠耳墜擦過沈淮序喉結,被他輕手輕腳地摘下,擱在床頭。
陸元昭顫着手,勾住他鼻梁上的眼鏡,丢到一邊。
這是陸元昭第一次看他不戴眼鏡的模樣,沒了鏡片的組個,那雙眼睛徹底地顯現在了床頭燈柔和的光暈裡,眼尾微微揚起,像是在笑,本該是柔和的一雙眼睛。
可生在了這麼一副極具侵略感的骨相上,不顯溫柔,但還是中和了這副玉山鑿霧般的面容。
房間裡的暖氣調得很足,吹得陸元昭耳朵隐隐發燙,她迷離的眼神從沈淮序鼻梁上的那顆痣向下,落在他頸間暴起的青筋上,總算知道哪裡不對。
細長的皓腕被壓在頭頂,陸元昭不安分地動了動,見那力道絲毫未松,反倒是掌心的溫度燙得吓人。
陸元昭下意識地一哆嗦,想起今天的晚飯,齊祺不會給沈淮序下藥了吧?!
可自己怎麼一點事都沒有。
“元昭。”沈淮序在她的耳畔吐氣,收了些力道,一點一點地輕啄她的頸,啞聲問她,“可以嗎?”
陸元昭看了他一眼,想看清在這看似謙和的問句背後,他内心究竟在想些什麼。
他那幽深的眼眸,那分明是山雨欲來的前兆。
她今天穿的是全開襟的旗袍,領口的盤扣不知何時被沈淮序咬開了,旗袍半褪不褪地纏在她身上,穿得她不舒服。幾乎是沒有猶豫地,她擡起頭,凝視他飽含情欲的雙眼,吻住沈淮序鼻梁上的痣。
陸元昭在一片衣料摩擦的聲響中聽見他陡然加重的呼吸。
“元昭。”
她聽見沈淮序這麼喊。
眼眸微眯,她端詳着眼前這張和江聿似像非像的臉,這才發現在此刻,兩幅容貌之間微妙的割裂感。
他終究不是那個她心心念念的少年。
“在想什麼?”沈淮序在她似玉般的頸上輕啄。
陸元昭沒搭話,她難耐地張開唇,心被吊得不上不下,着急去尋一個支點,沒剩多少力氣的手揪緊身下的床單,扯出一道深深的折痕。
陸元昭挂在他身上,眼神有些失焦,迷迷糊糊地聽見沈淮序又喊她,那一陣勁頭過後,沈淮序撥開她被汗浸濕的劉海,滾燙的氣息落在她的耳廓,“昭昭。”
昭昭。
他在喊她昭昭。
低啞的聲線和那道溫和的嗓音在某個瞬間重疊在一起,陸元昭不太适應地眨了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