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不喜歡吃肉,她喜素。”
何清止舉起的筷子尴尬地晾在空中,最終還是恹恹的停在自己的碗裡。
“什麼時候改的口味?你以前不是無肉不歡的嗎?”
他低頭撥楞着碗裡的飯,額前細碎的發絲掩蓋了雙眸,神色不清。
左夏一時語塞,讷讷的開口:“隻是覺得吃素健康點而已。”
兩人之間的氛圍又漸漸微妙起來,韓亦銘嘴角彎起,夾起一顆西蘭花,裝模作樣的細細咀嚼品味着,享受着它滑過喉嚨冰涼的觸感。
他望着何清止,似笑非笑,“哪兒來那麼多為什麼?膩了,煩了,就不喜歡了,很簡單的道理。”
聞言,何清止仿佛理解的點了點頭,眼底卻閃射出細微的寒光:“也對,不過,即使現在不喜歡了,那也是喜歡過,強求不來。”
兩人夾槍帶棍的話語讓左夏徹底失了吃飯的心思,她放下碗筷,瞪了兩人一眼,“還吃不吃了,不吃就收了!”
左夏側漏的霸氣讓兩人均是一怔,低頭默默地開始認真吃了起來。
左夏滿意的重新拿起筷子,看到碗裡的西蘭花時,頭疼的歎了一口氣。
明明在樓下她翻看購物袋的時候沒有看見肉啊!
韓亦銘那厮真是,無理取鬧。。。
往常裡吃完飯都是韓亦銘收拾的,可是這次破天荒的他竟然讓左夏自己慢慢收拾,說是去送送何清止下樓。
左夏明白讓這兩人呆在一塊肯定又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可是,看着一臉真誠的韓亦銘和已經默許的何清止,她也隻能作罷。
這倒不是韓亦銘有多好心,他隻是想着減少左夏與何清止單獨在一起的時間,順便有些話和他談談。
恰巧,何清止也有這種心思,兩人無形之間,一拍即合。
“說吧,你别告訴我你真想送我下去。”
剛出公寓,何清止就挑着眉,把話往開了講。
韓亦銘揚了揚嘴角,和聰明人講話就是痛快。
“何清止,你知道我輔修是什麼嗎?”
何清止莫名其妙的看着韓亦銘,心中隐隐覺得不安。
“我主修神經外科,輔修精神科。”
何清止皺着眉,卻并沒有開口,等待着他下文,心中的那股不安感急劇擴散,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韓亦銘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眼神裡帶着毫不掩飾的煩躁:“何清止,三年前,我接了一個棘手的病人,你知道是誰嗎?”
瞟了一眼他,韓亦銘想到那頹廢自棄的身影,心中止不住的心疼。
“畢左夏,重度抑郁症。”
畢左夏,重度抑郁症。
畢左夏,重度抑郁症。
畢左夏,重度抑郁症。
。。。
這仿佛是個魔咒,讓何清止崩潰至極。
他哆嗦着手掏出一根煙,卻因為劇烈的顫抖使得煙滾落到駕駛位下。
仰頭靠在後背上,他揚手重重地給了自己一巴掌,然後眼角溫熱的液體一滴一滴蔓延開來。
“何清止,我真瞧不起你!”
他說。
韓亦揚正在和徐靜帆在□□上聊得正歡,手邊的行動電話“嗡嗡”振動起來。
“老大!”
韓亦揚歡快的聲音傳來。
“幫我把左夏在美國三年的事都調查清楚。”
何清止嗓音沉郁,讓韓亦揚心生奇怪。
“你不是不讓我調查的嘛,怎麼現在又要?”
“沒什麼,隻是該要了。”
何清止有氣無力的留下一句讓他費解的話,就幹脆的挂了電話。
“小揚揚,又去哪兒啦?”徐靜帆發了個憤怒的表情鄙視他的中途溜走。
“剛剛大boss來電,讓調查左夏。。。”
徐靜帆又果斷發了一連串吃驚的表情表示自己的驚訝。
“你不是說他們已經分手了嗎?!”
韓亦揚眼珠轉了轉,奸笑着發了一句話過去。
“這架勢,怕是要舊情複燃了。”
何清止握着手機,坐在車上久久不能回神。
三年前,何采青舉行婚禮後的第二天,左夏留下了一則短信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她說她需要時間靜一靜,調整一下心情。
那時,真傻!
何清止自嘲的笑笑,她說靜一靜,然後就獨自一人躲到國外,暗自神傷的舔着傷口,一個人,三年,1095天,她是怎麼熬過來的啊!
何清止神色落寞,笑容有些苦澀,在她最需要自己的三年時光裡,自己竟然還傻傻的想着不要去打擾她,真是傻的無可救藥!
深深望了一眼二樓左夏已然開燈的公寓,他終于發動車,疾馳而去。
左夏躲在窗簾後,目送着樓下汽車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夜色中。
她眉目淺淺皺着,眼神沉如墨海,韓亦銘告訴她他已經和何清止說了事實,那現在,他心裡想必很不好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