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意夾起面塊,還是心不在焉,崔珏感覺到李雲意的熱情逐漸消散,情緒也慢慢低落。
“看來我确實是個無趣的人,無人喜歡真實的我……”
崔珏的肉越來越低,氣氛逐漸壓抑,李雲意轉眼突然瞥見王玄戈的眼線,立馬跑到崔珏旁邊蹲下。
李雲意的衣裳搭在他的腳背上,身體緊緊貼着崔珏的小腿,崔珏低頭對上李雲意的雙眼,她捂着嘴巴皺眉讓崔珏不要說話。
“找到人了嗎?”王玄戈冷着臉不耐煩地問。
“沒有……暗哨說沒看見夫人蔥梁王府出來,興許她還在……”
黑衣人聲音顫抖,結結巴巴,仿佛眼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接近暴走邊緣的野獸。
王玄戈捏碎了手裡的文玩核桃,松手碎渣随風掉落。
“回梁王府!”
王玄戈走了,臨走前視線和崔珏對上,兩人都沒在意對方,隻當是萍水相逢的過客。
“終于走了,崔郎君拉我一把。”
崔珏握住李雲意的右手,輕輕地扶起她,李雲意順勢坐在他身旁,湊在他耳邊說。
“崔郎君……不,小侯爺您能為我畫幾張花卉圖嗎?或者您能教我畫畫嗎?”
“可以,但……”
李雲意不等他拒絕立馬下定主意:“那就約在東市的花坊,那兒的花應該快開了。”
“好。”
李雲意看了眼天色,已經是中午了,她得趕去醉紅樓了,她匆匆離開,崔珏起身大聲詢問。
“什麼日子,哪天我去找你!”
李雲意沒聽見,消失在人潮裡,就仿佛是崔珏的一段露水情緣,太陽出來就沒了。崔珏的眼裡無光,怔怔地說了句:“我等你……”
李雲意手舞足蹈,在人群裡蹦蹦跳跳,頭上的步搖也跟着舞動,在衆人詫異的目光裡,大搖大擺地走進了醉紅樓。
醉紅樓是京城最大的青樓,裡面不僅有賣藝不賣身的月姬,舞姬,也有傳統的男妓女妓。和其他的青樓不同,在醉紅樓不是有錢就能為所欲為,要是花娘們不願意,不管你是誰,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會被“請出去”。
這點還得多虧醉紅樓的媽媽——桃金娘,她原名叫金水,金家原本是镖行,武行起家的,但萬貫家産葬送在了金水父親手裡,家道中落後叔伯嬸子都和她斷絕關系,舉家搬遷了。此時年僅十八的桃金娘肩負起一家子的溫飽,她憑借自身優勢開辦了醉紅樓。
“娘子,有沒有中意的,您要不看看我。”
“娘子,您是聽曲兒賞舞,還是尋歡作樂?要不我推薦幾個姐妹給你……”
李雲意被一群花娘簇擁着,她嘴角壓都壓不住,很自然地投懷送抱,遊刃有餘,完全不像剛入新手村。
李雲意跟着花娘們去了樓上一個包間,一群人在裡面談笑風生,等門關嚴實後,所有人都變臉了,不像之前那樣谄媚,換上一幅親切的笑臉。
“李師傅,您都好久沒來了,你看我的項鍊,頭冠都過時了。”
“對啊,您看我這個手鍊,其他青樓的花娘幾乎人手一件,都沒意思了……”
花娘們向她抱怨,語氣嬌軟,像極了撒嬌。李雲意不好意思地撓頭,連忙哄着她們。
“娘子們放心,這次我來就是給你們設計首飾來了。”
花娘們瞬間将桌面首飾幹淨,擺上筆墨紙硯,親自為她研墨。
幾個時辰過去,李雲意根據花娘們的長相,膚色,喜歡設計出了許多獨具特色的首飾,始終不乏有頭冠,項鍊,手鍊,腰鍊,步搖,钗環,腳鍊等,每個飾品都是獨一無二,這也是李雲意深受花娘們喜愛的原因。
花娘們拿起草稿,不禁贊美之詞:“果然李師傅菜市最懂我們的,不像外面那些想要賺我們錢,背後還罵我們低賤下作。”
“對,簡直就是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
此話一出引得李雲意和花娘們大笑,雖然她們不介意世人的看法,但李雲意還是從她們的表情裡讀出了一地強顔歡笑。
“這裡的女子那位不是被迫的,要麼是攤上個賭鬼父親,要麼是攤上吸血家庭,要麼逃荒途中被人拐了,賣到這醉紅樓。”
李雲意心疼地看向她們,沒有說話隻是在腦海裡不斷回想桃金娘的這番話。
“對了李師傅,藏寶閣的元掌櫃回來了嗎?這些日子她不在,我們的首飾都沒地方打了……”
李雲意突然想起這件事,自己作為藏寶閣的合夥人,都許久沒回去查看生意了,她現在隻依稀記得雲阮玉說。
“金戈,我們準備去西域進貨,大概得去一年,時間快的話明年二月底就能回來,不要太想我。”
“對了,鋪子裡的生意也得多留意,雖然你不參與經營,但我不在,你就不能當甩手掌櫃了。”
“李師傅……”
李雲意被花娘拉回現實,她尴尬地說:“快了,二月底應該就回來了,要不這次的首飾就我親手為娘子們制作。”
“當真?那可太好了,李師傅的手藝在京城那可是一絕!”
花娘們特别激動,紛紛上前簇擁着她,将她拉進上等客房,為她斟茶倒酒,吹笙撫琴,李雲意享受着此刻的歡愉,不禁感慨。
“人生至樂時刻,也不過如此。”
李雲意在醉紅樓潇灑,李弼可就慘了,王玄戈帶了一衆人馬将梁王府圍得水洩不通,百姓圍在外面看熱鬧,人群中不知情的百姓不禁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