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卻食不知味。
簡玳玳說的相親局,是個幌子。其實就是小時候住在那片筒子樓裡的幾個發小。
大家也都了解昭笙的性子,不愛說話,喜歡安靜。自覺地不去打擾她。
簡玳玳發現昭笙很不對勁,拍了拍她的肩,“你今天怎麼了?怎麼狂灌酒?”
昭笙眯着微醉的眼睛,盯着玻璃杯中搖晃的液體,癡癡的說,“想睡個好覺。”
是啊,她已經許久沒睡過一個好覺了。
這種狀态持續久了,讓她莫名産生一種黑白無常随時會帶走她的錯覺。
“玳玳,咱們的天之驕子什麼時候到啊?我們哥幾個可都喝了一輪了。”說話的是沈冬臨,大家都喊他臨子。
他是個三好青年,憑着自己的努力拼搏,做生意發家。早年做汽修行業,賺了第一桶金之後,開始涉足房地産。
他喜歡簡玳玳,衆人皆知。
隻有簡玳玳裝傻充愣,不接他這茬。
簡玳玳瞥了他一眼,“着什麼急?人家跟你不同,你那是小打小鬧,人家那可是上市公司,肯定很忙啊。”
昭笙喝的暈乎乎,不過也聽出苗頭不對,“玳玳,還有人來?”
她隐約覺得,他們讨論的人是裴郁。
簡玳玳裝傻,“啊,笙寶,難道我沒告訴你嗎?今天......”
“不好意思各位,我來晚了。”男人清沉嗓音穿過嘈雜音樂,砸進耳朵。
昭笙握着杯子的指尖,不由收緊。
簡玳玳連忙在昭笙耳邊嘀咕一句,“對不起啊,寶,忘記告訴你了。”轉頭,笑容燦爛,“郁哥,幾年不見,怎麼還是帥的人神共憤啊!”
他客氣,“你還是那麼活躍。”
燈光交錯,男人修長身影被光暈籠罩,周身似鍍了層清輝,越發顯得矜雅貴重。
裴郁唇角勾出淡淡笑痕,目光掃了一圈,唯獨沒看昭笙,“對不住了各位,今天的酒我請。”
沈冬臨和趙逸笑着起身,擡手勾住了裴郁的肩,他們三個曾被稱為“鐵三角”。
沈冬臨說,“郁哥,你可算回來了,我們可都想死你了。”
“可不是?還是前年出國玩,跟郁哥碰了個面,這又兩年沒見了,郁哥這邊坐。”趙逸跟着附和,邀請他入主位。
裴郁身體微側,坐了下來,臉上透着慣有的冷淡疏離。
昭笙覺得自己喝多了,手心在冒汗。她偷偷瞄了一眼裴郁,視線不經意落在他手腕。
隻見他伸出冷白指骨慢條斯理解開袖扣,卷起襯衫袖口,傾身準備拿酒瓶。
他指骨修長,過分冷白好看。
昭笙是個手控,目光癡癡停留幾秒。
沈冬臨搶先拿起酒瓶,“我給郁哥倒酒。”
裴郁輕笑,嗓音沉沉,“謝了。今天我自罰三杯。”
“郁哥就是郁哥,離開多久都還是這麼講究,愛你哥們!”趙逸略顯誇張比了個愛心。
也是他這麼一個幼稚且誇張的動作,喚醒了大家年少時期的友情。
昭笙收回視線,繼續窩進卡座喝酒。
她想,如果能醉死,也就一了百了了。
這荒謬的想法一出,她趕緊喝了一大口酒壓了下去。
她還是要好好活着的。奶奶臨死前說過,要她好好活着。
幾輪酒下來,大家都有些微醺,沈冬臨開始回憶過往,“郁哥,想當年咱們哥幾個多潇灑,多自由啊!似乎一輛機車就能載着我們所有的夢想起飛。”
趙逸猛灌了一杯酒,“艹,早知道長大這麼多煩惱,咱們就該停留在那個時候,永遠不長大!”
“你有個屁的煩惱?你那可是國企,收入穩定,福利待遇又好。”簡玳玳笑着怼他。
趙逸皺眉,舌頭打結,“你,你懂個毛啊?小爺我,我是規規矩矩坐辦公室的人?”
趙逸的父親是公務員,母親是老師。骨子裡都比較傳統。趙逸上高中那會,父母就已經為他的職業,做了具體規劃。
趙逸雖說有點不着調,但畢竟在那樣的家庭氛圍中長大,最終還是妥協,聽從了父母的安排,畢業後進了他最不願進的國企。
幾人都在懷念過往。懷念那時的瘋狂與肆意,真摯與單純。
裴郁做個表情寡淡的聆聽者,骨節分明的手指把玩着玻璃杯。
杯口微微傾斜,泛着幽芒的液體表面映出昭笙微閉着雙眼的側顔。
看似恬靜,實則痛苦,隐忍。
他微擡指骨,捏了捏眉心。
許是大家的讨論聲太大,驚醒了醉意朦胧的昭笙。
她目光癡癡,慢吞吞掃視一圈,最後落到裴郁那張似精心雕琢的臉,迷迷糊糊道:“裴郁,你……你是不是有病?憑什麼不許我辭職?”
“現在是法制社會,有錢就很了不起?就能随意決定别人的人生嗎?”
“我—偏—要—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