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說你這丫頭,怎麼就這麼狠心?我可是你......”
“否則——我一定會讓你後悔。”昭笙直視着昭世雄的眼神似刀。
昭世雄幹瞪眼不敢接話。
“姐姐好。”就在昭笙打算轉身離開時,從鐵屋子裡鑽出一個黑乎乎的小腦袋,白白的的額頭上有個結了痂的傷疤,白色短袖沾滿污漬,黑色短褲染上了油哄哄的印子,頭發枯黃毛糙,黑溜溜的眼睛怯生生看着她。
昭笙一愣。
腦海裡浮現那些陸離光怪的夢境,夢裡的小男孩也是這樣怯生生望着她,求她帶他回家。
“姐姐,我什麼時候能上學?爸爸說姐姐能讓我上學,我想去學校。”
天真的小男孩一無所知。隻知道眼前的漂亮大姐姐和他有着同一個爸爸,她有辦法讓他上學。
昭笙扭頭看向昭世雄,眼底冷意更甚。
“呵呵,我,我就随口一說,這事我想辦法,我自己想辦法。”
終歸是沒養過幾年,昭世雄還是沒底氣,尬笑着打岔。本打算等他工作落實了再跟昭笙提洋洋讀書的事,沒想到兒子提前說了出來,“快進去,找你媽,我和你姐還有事說。”
小男孩縮了縮脖子,“哦,姐姐再見。”眨眼功夫,黑乎乎的腦袋不見了。
“笙笙,工作的事給你——”昭世雄本想客氣幾句,沒想到隻望見她快速離開的背影,“真和她那個媽一樣。”
——
咖啡館開業半個月了,簡玳玳隻在開業那天來了一回,再沒出現。
雖然這個閨蜜平時大大咧咧,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但是開咖啡館也是她近段時間的夢想。
店開起來了,人影卻瞧不見了。
她想起開業那晚,簡玳玳說的話,當時沒注意,這會回過味來,覺得不對勁。
她給簡玳玳打電話,發微信都沒人回,又給她弟弟打了電話,也說最近見不到她的影子。
昭笙緊張起來,決定到她的單身公寓看看。
正要出門,聽見有人敲門。
如果她知道門外的人是誰,她想,她是絕對不會打開的。
李英穿着一條質地上乘,優雅貴氣的黑色連衣裙,手上拎着一隻愛馬仕鉑金包,踩着小高跟。渾身散發着被金錢浸潤過的高貴氣質,居高臨下打量她。
那眼神,猶如在看一隻流浪狗。
一分惋惜,兩分懼怕,七分厭惡。
“笙笙長成大姑娘了,更漂亮了。”李英下巴微擡,餘光輕輕一掃,将屋裡擺設打量一番,語氣還算溫和。
樓道裡濕熱黏膩空氣撲滿而來,熱的人頭暈窒息。
她艱難吞咽了下口水,“李阿姨,好久不見。”
“可以進去坐坐嗎?”
昭笙沒說話,往後退了一步,空出位置,從鞋櫃拿出一雙拖鞋。
李英低頭看了眼那雙款式老氣,顔色沉悶的拖鞋,徑直走了進去。
見她沒換鞋,昭笙眉頭微蹙,穩了穩情緒後,關上房門,直奔主題,“找我有什麼事嗎?”
李英站在狹小的客廳中央,像隻驕傲的黑天鵝,傲睨自若,“聽說你開了家咖啡館?”
“您要想喝咖啡,直接到店裡就可以。”
沒必要跑上門來。
李英輕笑,“呵呵,這麼多年了,還和以前一樣,說話帶刺。”
“嗯,天生的,改不了。”她說。
李英索性不裝了,“阿郁執意住在這,是因為你吧?忘記當初,你怎麼答應我的了?”
昭笙略遲疑,神情清冷,“您當初也答應不告訴我奶奶,可您食言了。”
小時候的昭笙,在李英眼中是溫順乖巧的。六年前,才算真正看清她的真面目,不好對付。
她緩緩轉身,臉色陰沉,“昭笙,阿郁有訂婚對象了,國外留學時就認識,兩個人很般配。如果你不想鬧得太難堪,最好主動離開他。”
昭笙神色依舊,語氣冷漠,“你該管好自己的兒子,而不是來要求我。”
“你在逼我把當年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抖出來?”李英暗暗威脅,“如果你不在意阿郁的看法,大可一試!”
昭笙指甲陷入肉裡,下唇咬的泛白,眼神空洞,“随便!請你離開我的家。”
她瘋了似的抓住李英的胳膊往門口拉,打開房門,将人推了出去,啪的一聲撞上。
“沒素質,市井刁民,還跟個小太妹似的......”
昭笙筆直站在門後,那些謾罵聲越來越遠。清澈冰冷的眼透過窗戶看向遠方。
烏沉沉的雲,似海浪翻湧着,越來越近,一點點将她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