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玳玳失蹤了。
昭笙聯系了她們共同認識的朋友,都說最近沒見過她。最後不得已,她找到簡玳玳父母,起初她父母根本不在意,隻說自己女兒經常不歸家,不知道又跑去哪裡和小姐妹瘋玩了。
她好說歹說,才讓他們意識到問題嚴重性,這才報了警。因為簡玳玳消失時間超過三天,派出所當時就給立了案。
她把咖啡店的事托付給店員李薇薇,發了瘋似的滿城尋找簡玳玳。大大小小的酒吧和夜店,她經常去的美容會所,她常光顧的店,她們兩人的秘密基地......電話和短息,不知道打了多少遍,發了多少條。
再也得不到一個回應了。
昭笙很慌。
這麼多年,能讓她如此慌亂不安的也僅有兩回。一是裴郁出國那天,二是奶奶去世那天。
再就是這次了。
真正聯系不到人的時候,昭笙才意識到,簡玳玳于她而言,不止是閨蜜這麼簡單了。
更像是唯一的家人。
奶奶去世後,身邊就再也沒有人比簡玳玳更關心她,在乎她的感受。
簡玳玳的突然失蹤,讓昭笙的心被掏空。
持續了一個月的豔陽高照,高溫炙烤着的江城,終于迎來了暴雨傾注。
昭笙走出她和簡玳玳最常來的書店,天地間一片混沌,濃厚烏雲往下墜,宛如鉛塊,壓的人窒息。
轟隆雷聲連連,似怒吼,似悲嚎。亮劍似的光柱劃破長空,将烏沉天幕劈成兩半,映出雨幕中蒼涼的城市。
女孩單薄的身軀在風雨中飄搖,似暴雨打落的枯葉,無處躲藏,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往昔記憶碎片,在腦海裡一幕幕回蕩。
她覺得自己又變成了長滿雜草,堆滿塵垢粃糠的孤島,令人厭棄,不堪一擊。
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本以為逃離那份束縛她很久的工作,人生會有新的轉折,卻沒料想,世事變化無常,令人無暇顧及,更無力應對。
豆大水珠砸在地面,激起層層水霧,城市陷入一片迷蒙。
行人匆忙躲雨,急行而過的車輛帶起地面污水,濺了昭笙一身,被地面高溫燙熱的污水緊貼着肌膚,像隐匿在鉛雲中的怪獸,張牙舞爪撕扯着她。
肖子琛透過不斷揮舞的雨刮器,瞥到昭笙熟悉的身影,看她雨幕中搖搖欲墜的樣子,皺了皺眉,耳邊響起朋友的話,“你上次讓我查的那女孩有抑郁症,前些年還挺嚴重,有段時間輕點了,最近似乎又嚴重了。”
他連忙打轉向燈,把車停在路邊,撐開一把黑色雨傘,走了過去,“昭笙。”他喊她。
一團黑霧遮住頭頂,雨滴打在傘沿,發出噼裡啪啦聲響。
昭笙瑟縮着身子扭頭,唇色發青,臉色慘白。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眼眶布滿紅血絲,口齒不清的說,“你見到她了嗎?”
風雨聲淹沒了她氣若遊絲的聲音,肖子琛一手握着傘柄,一手去拉她胳膊,“雨太大了,到我車上去,到車上再說。”
昭笙沒說話,任由他拉着自己走到車前,将她送進副駕駛。
肖子琛收了傘,帶上車門,顧不上被淋濕大半的襯衫,先關了空掉冷風,又從手套箱拿出紙巾,連續抽了好些張,遞到昭笙手裡,“快擦擦,這樣容易生病。”
昭笙眼神空洞,身體微顫,車窗外的世界如同深沉水墨畫,暴躁雨滴胡亂敲打着玻璃。她回過神,低垂着眼,“謝謝,我忘記帶傘了。”
她努力維持着自己正常的一面,至少讓人看起來正常。
肖子琛:“快擦一下,别感冒了,我送你回家。”
昭笙點頭,再次說謝謝。
路上,肖子琛試圖找個輕松的話題,他想到了昭笙的咖啡店,“聽說你開了一家咖啡店,昨天我還特意光顧,試圖來個偶遇,沒想到老闆太潇灑,不守店。”停了片刻,自嘲道:“我的心機,又一次白費了。”
“最近有事,平時都會在店裡。”昭笙聲音很低,擦拭頭發的紙巾被水浸透,縮成團。
“好,那我下次再找機會創造偶遇。”肖子琛側頭看了她一眼,語氣輕松,唇角帶笑。
昭笙從他眼中察覺到了善意,努力彎了彎唇,“到時候給你免單。”
肖子琛眼睛一亮,“一言為定,那我要喝老闆親手做的咖啡。”
昭笙輕笑不語。
——
肖子琛坐在昭笙家的客廳,環視四周,“你小時候就住這嗎?”
昭笙給他倒了杯水,“嗯,很小我就跟着奶奶在這生活。”
肖子琛的坦蕩和幽默,讓昭笙放下幾分戒心。不然也不會同意他到家裡坐會。
肖子琛接過玻璃杯喝了一口,“今天我就先回去了,你趕緊洗個熱水澡,别真的感冒了。”放下杯子起身。
昭笙擡眸,視線正對上他的。
他個子很高,人長得精瘦,皮膚偏白,沒有北方人的魁梧灑脫,反倒有幾分南方人的精明炯銳。
“好,下次到店裡喝咖啡。上次的事,不好意思。”想起在醫院碰到肖子琛那回,昭笙覺得有些抱歉。
肖子琛倏地前傾,湊近了一些,“那能不能把我的微信從黑名單裡拉出來?我不想繼續被關小黑屋了。”
在宣布要追昭笙後,他給昭笙打了好多電話,發了很多微信約她出去吃飯,但是都沒有得到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