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笙本想拒絕,可又鬼使神差的點了頭。其實她怕回去後,她會忍不住去了周清清說的那個公寓。
車子駛入夜色中,昭笙望着窗外流動的霓虹,思緒卻飄向了不知身在何處的裴郁。他所謂的有事,是不是和周清清在一起?他們真的會在豫樟公館見面嗎?
“在想什麼?”肖子琛溫和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昭笙回過神,發現車子停在了一家日料店前,“沒什麼,隻是有點累。”
肖子琛沒有多問,隻是體貼地為她拉開車門,“這裡的刺身很不錯,希望你喜歡。”
餐廳裝修雅緻,燈光柔和。肖子琛選了個靠窗的位置,熟練地點了幾道招牌菜。昭笙注意到他對服務生說話時總是帶着微笑,點單時還會特意詢問她的喜好。
“你經常來這裡嗎?”昭笙随口問道,試圖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嗯,工作壓力大的時候就來這裡放松一下。”肖子琛給她倒了杯熱茶,“尤其是接手新項目後,經常加班到很晚。”
昭笙想起他之前提過的項目,“是鼎星那個舊城改造計劃嗎?”
肖子琛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不過現在已經不是我負責了。裴總親自接管了這個項目。”
他頓了頓,“聽說他特意調整了規劃,要保留你們住的那片老城區。”
昭笙手指微微一顫,茶水差點灑出來。裴郁從未跟她提過這件事。
“抱歉,我不該提工作的事。”肖子琛敏銳地察覺到她情緒變化,“嘗嘗這個金槍魚大腹,剛空運來的,很新鮮。”
他将一片粉嫩的魚肉夾到她面前的碟子裡,動作自然而不逾矩。
昭笙道了聲謝,小口品嘗起來。魚肉入口即化,鮮美滋味在舌尖綻放,卻無法驅散心頭苦澀。
“你知道嗎?我第一次吃日料是在大學畢業那年。”肖子琛夾了一片三文魚,聲音溫和,“當時公司年會,我連芥末是什麼都不知道,一口下去嗆得眼淚直流。”
昭笙勉強扯出一個笑容,目光卻不時瞟向靜默的手機。裴郁沒有再發消息來,那個‘好’字孤零零挂在聊天界面最下方,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樣單薄。
“後來我才知道,這種綠色的小東西威力這麼大。”肖子琛笑着将芥末拌入醬油,動作優雅,“就像生活中很多事,看似無害,實則傷人。”
昭笙手指微微一顫。肖子琛的話像一把鈍刀,緩慢地切中她最脆弱的部分。
“感覺晚上又要下雨了。”昭笙輕聲說,試圖轉移話題。
肖子琛的筷子停在半空,眼中浮現回憶神色,“記得剛參加工作時,我住在城中村,十平米的房間,夏天熱得像蒸籠,冬天冷得像冰窖。”
他笑了笑,“我告訴自己,總有一天,我要在這大城市站穩腳跟。”
窗外夜色漸深,昭笙看着對面侃侃而談的肖子琛,心底裡湧起一股說不上來的抗拒。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衆生皆苦,誰的心裡沒有隐藏着幾道深深的傷疤?沒必要總是在外人面前剖開吧?
“所以當我第一次見到你。”肖子琛接着說,“我覺得我們很像。”
昭笙愣住了,“像?”
“都是那種......不肯向命運低頭的人。”肖子琛的目光落在她白淨臉蛋兒,“即使受傷,也要自己舔舐傷口,不讓别人看見脆弱。”
昭笙皺了皺眉。她不喜歡别人肆意剖析她。況且這根本不是她,她太讨厭這種感覺了,有種窒息感。
“抱歉,我太冒昧了。”肖子琛遞給她一杯熱茶,“隻是覺得,像我們這樣的人,應該互相取暖。”
茶水熱氣氤氲上升,模糊了昭笙的視線。她穩了穩情緒,“肖總,我吃飽了,我可能要早點回去,我弟弟輔導班該結束了。”
她最近給昭陽報了一個課後輔導班,下午放學人家到學校門口幫着接回去,晚飯也給解決了,等學校作業寫完,大概7點半回來。
結賬時,昭笙堅持要AA制,肖子琛無奈地搖搖頭,“你總是這樣,就這麼擔心欠我人情?”
回去的車裡,安靜得能聽見呼吸聲。肖子琛專注地開着車,側臉在路燈映照下忽明忽暗。
昭笙望着窗外流動的街景,突然想起裴郁開車時總喜歡單手扶方向盤,偶爾會時不時側過頭看她一眼。
這個時候,裴郁在做什麼呢?是和周清清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