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期待的驚鴻一面遲遲沒發生,因為槐少主明顯高估了自己的身高。
站在‘魅’身邊矮如鹌鹑的槐少主費力地踮起腳尖,卻是半天連面具的邊緣都沒碰到。而站成“木樁”的魅始終巋然不動,絲毫沒有彎一下腰的覺悟,甚至半點眼風都沒給他。
周圍傳來竊竊嘲笑聲,槐少主惱羞成怒,一腳踹向‘魅’的膝窩。
“哎呦!痛痛痛!!”
這‘魅’的腿硬的像塊鐵石,槐少主抱腳痛嚎,圍觀的花客頓時哄堂大笑。
槐少主臉黑成了鍋底,翻手化出一根倒鈎鐵鞭:“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頭硬,還是本少主的鞭子硬。”
竟是龍脊鞭。
珞泱不由斂眉,這龍脊鞭一招下去,若躲避不開,縱使不死也要殘。
“他這是不要命了嗎?”粉衣花客也驚呼起來:“一個被封了靈力的‘魅’,哪能抵得過七境妖力!”
靈力被封?
珞泱一愣。
不想粉衣花客話音剛落,台上就傳來“轟——”的一聲巨響,偌大的白玉浮台駭然裂開一道數尺深的長壑。
拿着龍脊鞭的槐少主面目猙獰,台上卻不見‘魅’的影子。
“他在那兒!”有人驚呼。
珞泱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這才注意到本懸在高處的花燈上正站着一人。
不過眨眼間,這‘魅’就和頭頂花燈颠倒了位置。
還是在靈力被封,隻靠外家功夫的情況下。
珞泱意外地望着花燈上的人影,卻見那‘魅’似也正望着她所在的方向。
“放肆!”
鴛青鳳目冷下,掌中聚起一團青色光團。
立在燈上的男子身體驟然痛苦蜷縮,從半空狠狠砸向台面,翻滾間,隐約可見一副洞穿琵琶骨的金色鐐環。
不知何物從他身上掉了下來,一路滾至槐少主鞋前,被對方一腳踩碎。
那是……
斜上方,珞泱心髒一縮,猛然轉頭看向蜷縮在地的‘魅’,渾身的血液似霎那間全都朝心口沖去。
提着龍脊鞭的槐少主步步逼近,鴛青上前欲攔:“槐少主息怒,這‘魅’初來妖市,不懂規矩,莫讓他壞了您的雅興,您定也不想一千妖珠買個廢人回去。何況時間未到,您這樣恐不合規矩。”
“不過區區一千妖珠,”槐少主睨了眼不遠處的香漏,冷笑道:“離此輪點燈結束隻剩半刻鐘,我再多付你三千妖珠,提前斷他一隻腿。”
鴛青遲疑了下,還想說什麼。
“一萬妖珠,可夠摘他的燈?”一道清音蓦然闖進緊張的氛圍。
少女嗓音沁冽,好似青梅掉入盛着溪泉的玉瓷盞。衆人繃起的眉心不禁微松,轉頭看去。
槐少主步子一頓,擰眉擡頭,陰冷的視線釘在了十二層圍欄後的女子身上。
镂刻着暝草紋路的鐵質面具遮住了她一半面容,光從衣着裝扮看不出是何身份。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和本少主搶人!”
珞泱彎唇:“槐少主說笑了,這摘燈靠的不是妖珠嗎?何時變成了靠膽子?”
“你……!”槐少主咬碎後槽牙。
鴛青似是好心地詢問:“槐少主,時間不多了,您可還要加價?”
槐少主暗紫色的唇繃成一條線,擡手朝花燈中一扔:“兩萬妖珠。”
“看來槐少主并非真心想要這隻‘魅’啊,出價這樣審慎。”
珞泱眸光爍動:“既然槐少主有意将他讓與我,我若再推辭豈不辜負了槐少主好意?”
她屈指将掌中把玩的晶石彈入花燈。
下一瞬,花燈騰然竄起火光,幾欲将燈頂燒透。
“十顆髓晶。”圓潤的唇珠輕擡。
此話一出,滿堂嘩然。
十顆髓晶?!
一顆髓晶便可造十萬顆極品妖珠,十顆髓晶,足夠在妖市最繁華的地段買下十間鋪子,繳齊百年租金!
槐少主攥着龍脊鞭的手青筋暴起,本在台下待命的侍從見狀,也顧不上什麼規矩,忙躍至自己主子身邊勸道:“少主,切不可一時沖動,家主那邊……”
“滾開!!”槐少主一巴掌掀飛侍從,揚聲喊道:“二十髓晶!”
“二十顆髓晶?!這‘魅’的身價都快趕得上‘魅首’鵲姣兒了!”
“雙身虺一族不虧是暝荒首富!”
“我連髓晶是何模樣都沒見過。”
“這人哪兒來的?太不自量力了,這下白白損耗了一髓晶的燈火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