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忽然有輕紗撫過的微癢,玄滄眼睫微撩。
緊接着,他的胸口處傳來一陣溫熱,帶着不輕不重的力道,似是一雙手覆在了他的心口處,一點一點仔細摸索。
那雙手沒有停歇,撫過他的胸膛後又一路向下,探向他的腰側,腹部,腿胯……。
越接近腹胯,那雙手的動作越猶豫小心,帶着力道變得越輕柔,落在身上,像是被絨羽緩緩撫過,可她掌心傳來的體溫卻變得愈發清晰。
被她碰過的地方難自控地變得滾燙,似有隐隐暗火,自骨髓一點點燒了起來。
玄滄喉頭發緊,呼吸微沉,胸腔湧上躁意,惹眼的紅不自覺地從耳根升起,似是落入雪地的一滴血,頃刻間洇漫開,就連眼尾都被染紅。
下腹難自控地繃起,玄滄勉力平複幾息,轉身看向站在棺中的少女,一眼就看到了蓋在“屍首”臉上的外袍。
摸尋了半天,珞泱在風息影身上沒有找到任何東西。
也是,無憂簡怎麼可能在他的屍身上。雖然确會将逝者珍愛之物同屍首一同封于棺椁中,但和風息影葬在一起的,斷不可能是無憂簡。
她真是被方才尋靈絲的異樣,弄得昏了頭。
無憂簡應該早被風息影扔了。
他記憶力再好,也不至于沉睡百年後,醒來還能想起當初随手一扔的東西被扔在何處吧?
其實那日她之所以能成功毀掉香絲,是因為她一刀刺入風息影體内時,香絲會替他承受殺招,護住心脈。
隻是香絲雖能護他一命,香絲的消散卻會讓他沉睡百年。因為呼吸和心跳會暫停,故而不知情者才會以為他已經喪命。
“你在做什麼?”默然站在一旁的人忽然出聲。
剛要起身的珞泱動作一僵,摸在風息影身上的手乍時彈開。
“唔……我方才在找東西,發現好像不在這裡。”
珞泱慌裡慌張地勾過自己的外袍穿好,一擡眼卻見玄滄面色通紅,整個脖子都被血色覆蓋,看上去比她還要羞窘百倍。
珞泱微怔,心裡不由失笑。
他竟比自己原以為的還要單純,隻是撞見她摸了摸風息影,就臉紅成這樣。上一個如此的,還是此前無意間撞見她趴在風息影身上的侍女。
從重月仙陵出來時,日頭已經西斜,因今日已用過一念舟,珞泱二人隻能徒步而行。
折騰了兩日,卻連無憂簡的影子都沒看到,珞泱一時不知該走,還是再回重月仔細尋一遍。
就在她思索着還有什麼遺漏之處時,空中忽而傳來一陣鴉啼聲。珞泱仰頭看了眼,旋即拉住玄滄避到了樹叢中。
一隻一人高的靈鴉撲閃着雙翅從天而降,待到鴉白從鳥背上躍下,靈鴉翅膀一動,重新縮回了尋常烏鴉大小,撲騰着落在了鴉白肩上。
“差點将這鎮紙忘了。”鴉白把看着一個卧獸鎮紙,嘀嘀咕咕:“尊主過去素愛呆在書閣,結果他剛走書閣就燒了,也就剩這鎮紙還完好。”
“鎮紙,鎮紙,燒書閣,燒書閣。”白烏鴉嘎嘎附和。
想起昨夜見到的鬼魂,鴉白下意識環顧了眼四周。
他适才已從黑市買到了姹女砂,可風息影昨日也沒告訴自己如何交于他,看風息影昨日的反應,燒應該是行不通。
他今日當衆指着蕭緒的臉大罵,回去必然又要被使絆子,很大概率還會被加個“莫須有”的罪名壓進地牢去。
不過如今他也沒什麼顧慮了,風息影要這姹女砂,顯然是已經知道了是何人害他,有風息影的鬼魂在,日後那些王八羔子有他們受的!
鴉白冷哼,帶着鎮紙大搖大擺進了仙陵。
直到仙陵的石門悶聲合上,珞泱才和玄滄從草叢中走了出來。不一樣的是,僅過去一刻不到,珞泱卻整個人如釋重負。
“我們去那裡暫住一晚罷,”珞泱擡手指指遠處冒出炊煙的一處村莊:“等明日我妖力恢複,能催動一念舟了,再出發。”
玄滄:“回重月?”
珞泱:“不回。我今早偷偷放走了狐舍的所有狐狸,将他們的金鈴索都留了下來,隻需改日尋個鋪子轉手,靈石自然有了。”
玄滄:“你要找的東西不找了?”
“不找了。”珞泱伸展了下筋骨:“那東西,丢了就丢了罷。”
反正存在裡面的那些回憶,早在她決定将無憂簡送給風息影的時候,就被她親手删去。
更何況,也不可能找到了。
适才鴉白一提,她才想起。當年她将無憂簡送給風息影後并非未再見到過,曾有那麼一次,她親眼看着風息影将無憂簡拿出。
而被他用來放置無憂簡的地方,正是如今已化為灰燼的書閣。
書閣被燒後,蕭緒很快命人新建了一間書閣,也是因此,當初在昙影閣探查時,她未曾注意到蹊跷之處,徑直将角落的廢墟略過。
風息影素習慣将東西放在固定位置,無憂簡自然也不會例外。
想到它早就随萬卷藏書一同消失在那場大火中,珞泱頓時渾身輕松。
玄滄沉默地看着她,眸光一點點被陰影淹沒。
許久,他唇角溢出一抹冷淡的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