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頭來我一個也搭上邊,直到又生了病,沒幾天可活我才發現:如果把所有時間都用來擔心‘明天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那今天就白白浪費掉了。”
蔣生一字一句,很認真地說“我是一定會死的,不會有變數,最快兩個月以後就會死。”
“要是我到那時候沒有死,那麼每一天就都是從老天爺那裡偷來的,能多活一天都是賺了,所以你也不用難過。”
我擦了擦眼角,卻發現并沒有眼淚“好。”
過了兩個月,蔣生沒死,可是她已經走不動了。高考在即,我能來看她的機會越來越少,每天都刷題到半夜。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發奮圖強到底是為了什麼,那個要住我大别墅的人已經不在了,我做這些事又有什麼意義呢?
我也不明白,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停下,即便筋疲力盡,爬也要爬到高考這條跑道的終點線。
高考前我最後一次見蔣生,曾經每次來看她,她都一聲不響地望着窗外的那一片綠油油的枝葉愣神。
距離我第一次遇到她,已經過去了兩年,她從來沒有看膩過。
“我想去山上的無聲寺。”她說。她沒有看我,愣愣地注視着外面。
“不行。”我第一次拒絕她的要求。
“為什麼?”蔣生明顯怔了一下。
“你的身體爬不上去的。”
無聲寺有數不勝數的台階,很高,很陡,一眼看過去甚至看不到盡頭。
能爬上去的,向來都是親人患了病,或者是有現實中無能為力的事,别無他法才想求助神佛的苦命人。
蔣生不說話了,她緩緩閉上眼“那算了,你走吧。不是馬上要高考了嗎,你就别來看我了,免得耽誤成績。”
她的臉色瓷白,像一隻易碎的娃娃,稍不注意便會碰撞出裂痕,以至于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