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澤瞬間潛下水裡,順着發絲摸索到了尤溪的頭,摸到了她精緻小巧的臉龐。
頭出水,把她撈出水面。
“尤溪,尤溪!?”隔着昏暗的夜色,尤溪的臉色白如紙片,涼得人心裡發緊。他拍着她的臉,但她沒有反應。
過了兩秒,她深深的一口氣吐出來。
氣息還有些微弱:“幹什麼這麼緊張?”
“你到底在幹嘛?!”任澤怒了。
尤溪顯得很無所謂:“累了,就睡會兒。”
“睡你媽!”任澤一邊暴怒地罵着她,一邊把她的手架到自己的肩膀上,帶着她遊到淺水海域。
海水能觸底的時候,他弓下腰摟起尤溪的腿彎,将她整個人打橫抱起。
尤溪的紗裙早已經濕得徹徹底底,她那身火辣的泳裝也一覽無餘,還有腰腹上怪誕的紋身也露出來。
但此刻的任澤沒有心思去想别的,他的表情很冷很冷,眼神也寒得如入冰窟。
他的下颌角還在滴着水珠。
尤溪一點事都沒有,她隻是在水底閉了一會兒氣。
隻是任澤在她氣用盡的最後一點時間裡面剛好把他救了上來而已,不然她自己也會浮出水面的。
她也搞不清楚為什麼他這麼生氣。
走上岸的時候,她的呼吸已經調整過來了,睜着葡萄珠一樣水潤的眼睛看着任澤的表情,模樣很是純真。
“我可以自己下來走。”因為任澤的低氣壓,尤溪說話的聲音都小小的。
這在任澤聽起來卻是另一番滋味——他以為她聲音這麼微弱,是因為剛剛還沒緩過來。
“走什麼走。”于是他毫不留情拒絕。
任澤要抱着她,穿過那群早已經将目光鎖定在這兩個人身上的人群。
尤溪看到自己身上斑斑駁駁的透明,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臉埋進了任澤的臂彎裡。
他腳步一頓。
然後把她放在了剛剛他倆坐過的沙灘椅上。
尤溪剛剛撐着手從沙灘椅上坐起來,任澤就拿着柔軟的白色浴巾把她整個人包裹了起來。
隻能搭在他肩膀上,蓋住半身的浴巾,竟然能把尤溪整個人都包起來。
然後她的身體再次淩空。
被任澤有力的臂膀抱了起來。
“臉。”離人群漸近,他淡漠地說了一句。
尤溪懂了,把臉縮進他的臂彎裡。
他面無表情地抱着她,穿過一時間都噤了聲的人群。
短短的路程,在尤溪被放大的感官裡,被無限延長。
任澤的每一個動作,甚至肌肉之間漸次的鼓起消弭,呼吸時胸膛貼着她耳朵的起伏,都像是一幀一幀的慢動作。
深深刻進尤溪的腦海裡。
他的身體在發熱,烘幹了她靠着他的那半邊頭發。
她做過更刺激的事。
卻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敢如此對她。
對此,尤溪21歲的生命,第一次出現了茫然與無措,還有沉默。
開門,關門。
把她放在床上。
任澤退了兩步,靠着電視櫃的邊沿:“說說吧。”
尤溪坐起來,兩隻手拉着浴巾,裹着她不滑落:“說什麼?”
“說你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行為。”
“我沒自殺。”尤溪看着他,目光沉靜。
任澤輕蔑地哼了一聲:“你要告訴我沒事跑到危險海域,沉在水裡,是你的個人愛好?”
“但是接近死亡的感覺很有趣,不是嗎?”尤溪偏着頭問他。
任澤聽到這話,突然邁了一大步,彎下腰湊到她眼前,擡起手,捏住她的下巴。
眼中暗湧流動,冷漠又冰冷:“不是。”
尤溪今晚已經看多了他這個表情,沒有被他吓住。
“我這個人,活着沒什麼意思,也沒什麼動力,很容易跟一件事情過不去。”尤溪突然仰頭,平躺在床上,“所以,瀕臨死亡的時候,我才會有想活下去的念頭,才會有那麼一瞬間的大徹大悟讓我足以抛棄一段時間積累的糟糕,才能繼續工作與生活。”
“你還真是奇怪。”這話,像她能說出來,又不像她說出來的。
她本來就奇怪,有這種思想不難理解,但她生活這樣順利,名氣又很大,哪有多少糟糕的事情。
不過隻是太過脆弱敏感了。
“所以你和Jason都想錯了。”
“什麼?”
“态度問題。”尤溪說,“有些時候我會想,要是我就那麼死了,那麼我留下的歌就會成為被世人捧為尤溪的絕唱。它們怎麼可以不動聽呢?所以我把每首歌都當做最後一首歌來對待,每首歌的背後都是死亡,而不是我的态度。”
“所以你随時都做好了離開的準備?”任澤打斷她,眉頭緊皺,“你的想法還真是夠幼稚的。”
“萬一就發生了呢。”尤溪閉上眼,神情貌似很困倦。
“你生活不順利嗎?”
“順利。”
“有人欺負你嗎?”
“沒有。”
“有親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