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溪走到病床邊,把上面放着的百合拿下來,扔在門邊,擺上自己買的萬壽菊。
坐到他身旁,握起他的手,在她臉上什麼倨傲什麼淩厲全都看不見。
“好久沒來看您了。”
“前幾天去了美國,聯系了大半年的工作室終于肯和我合作了,我很高興,最近又要發新歌了,我提前唱給你聽好不好?”
“不知道為什麼助理不喜歡我,又走了一個,這次招了個男孩子,還挺有趣的……”
…
這邊,因為蘇遇父親精神不濟,需要多休息,任澤沒有與他們說太久的話。
“蘇遇,跟我出來一下。”任澤牽着她的手走出去。
看見椅子上有束□□,他頓了一下——尤溪呢?
這女人??
“阿澤?你找我出來說什麼?”蘇遇拉回他的思緒。
“去那邊說。”任澤把她帶到人稍微少一點的地方。
遞出銀|行卡:“裡面有五十萬,拿去吧,密碼960405。”
——尤溪的生日。
董藝設置的。
蘇遇捂着嘴,瞬間瞪大了雙眼,下一秒,眼淚就跟着流了出來。
生活與現實真的是在帶她坐過山車,天知道她對任澤說出六萬塊存款快用完的時候的心情是多麼掙紮與絕望……
而面前這個男人,讓她最不敢相信和依靠的人,卻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面把希望帶給了她。
“你…這…”她好不容易發出聲音,“這錢……怎麼來的?”
“跟我老闆簽的合同,預支了五十萬的薪水。”任澤拍拍她的肩膀,“别想那麼多,你爸爸現在是最重要的事情。”
難怪,老闆要一起過來看下情況,蘇遇想。
不知道為什麼,見到蘇遇的淚水,任澤卻沒有勇氣擡起手,去幫她擦掉。
隻堪堪伸到她肩膀的高度。
“阿澤,我不知道應該怎麼感謝你才好了,真的,要是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辦…”蘇遇撲進他的懷裡,眼淚也一起擦在他的胸口。
“沒關系的,等爸爸好了,你以身相許啊。”任澤故作輕松地開着玩笑。
懷中的人,身子卻一僵。
以身相許這個詞,在軍營的時候,是蘇遇好多次對他說的真心話,如今當成玩笑都覺得尴尬。
偏偏是有口無心,世上誓言大都這樣。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隻有任澤沉穩的心跳,一下兩下……像是法庭上最有威嚴的法官手裡的法槌敲響的閉庭音,塵埃落定,宣判了這場感情的死|刑。
“阿澤,對不起。”蘇遇低着頭,鼻尖通紅,手裡攥着的那張銀|行卡不斷摩挲…
剛想要遞出去還給他,卻被任澤的大手籠住。
他依然溫和地在笑:“該說對不起的是我,耽誤了你一年又一年。”
“不,阿澤,不是這樣的……”
“蘇遇,想好了就告訴我吧。”任澤溫和的大手摸摸她的後腦勺,“先走了,照顧好自己。”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了視線盡頭,蘇遇仍然淚眼朦胧地站在原地,手裡攥着那張救命的卡,仿佛上面還有他手上的溫度。
仿佛……還有他們感情的餘溫未散。
任澤頭也沒回,進電梯,下樓,走進停車場。
坐進車裡的時候,才沒忍住落了兩滴眼淚,打在手背上灼人得很,幾乎是瞬間,他就擡手揩去了,他不允許自己軟弱。
握着的手機,停留在蘇遇最後給他的短信上——【對不起,阿澤。祝你未來幸福安好】
他讓她想好了再告訴他,沒想到結果與宣判來得這麼快,就隻是幾步路的時間而已,他們就把這段感情走死了。
也罷,蘇遇的幸福與自由,比他的感情和專注重要多了。
“去公司還是哪裡?”穩了穩情緒,他開口問。
沒有人回應,車内鴉雀無聲。
任澤猛地回頭——尤溪不在門外,也沒在車裡等他。
他立馬給她撥了一個電話,一直響到自動挂斷也沒有人接聽。
“艹!”
真他媽不省心,任澤下車的時候牙齒都快咬碎了。
像一頭發怒的野獸,眼睛通紅,要找人拼命的樣子。
沖進醫院,他一邊拿着手機撥她的電話,一邊給前台的工作人員描述特征。
“姓名告訴我,我幫您廣播通知下。”
“不太方便……”任澤下意識拒絕了,要是尤溪的名字被念出來,估計微博上就有捕風捉影的事情出來了,所以隻能給她描述。
因為調監控需要走流程,前台便在内部頻道裡面給員工轉述任澤描述的話。
“白色裙子,大概到膝蓋那麼長,紮着丸子頭,戴着口罩和墨鏡,大概半個小時前去八樓放過一束黃色的萬壽菊。”
頻道内很快有了回應:“我見過。”
“在哪?”前台立馬詢問。
任澤眼前一亮,雙手情不自禁地攥成拳,視線牢牢地鎖在前台臉上。
“剛剛我和她在一個電梯裡,描述和你一樣,抱着一束萬壽菊,但是她是在13樓出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