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系統現在問起,他是真記不起了。
原來某些系統一直記到現在呢。
尤此忍不住笑,之後才緩緩道:“我發現一到宮中你就不聾了。”
系統:“我一直就不……”
尤此扯了扯唇:“是嗎?那我在轎辇裡時叫了你那麼多聲,你都是裝聽不見的?”
系統:“我沒裝,真沒聽見……”
“那你就是真聾。”
系統:“……這就是你口中的‘關鍵問題’?”
“是啊。哈哈哈……哈、哈……”尤此笑到一半,目光觸及到什麼,瞬間卡了殼,笑不出來了。
因為他發現自己來到了剛剛經過的路線,之所以知道剛剛來到過這裡,完全是因為假山上靜靜停歇着的那隻小鳥。那是他用竹葉編織而成的,當時編好就随手放置在了那座假山上。誰曾想,走着走着,他與它又見面了。
尤此拎它起來,與之面面相觑。片刻後,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他環顧四周,試圖從那岔路口中找出突破口。徑上的鵝卵石大小各異,但那蜿蜒的弧度卻分毫不差,連路邊的草叢都一模一樣,跟複刻的版本一般。
他又重重地歎了口氣:“系統,這是你的責任吧?要不是跟你說話,我能迷路嗎!”
還不等系統回複,右側小徑上便降下來兩個渾身散發着金光的宮女。
尤此連忙朝着那光走去,雙腿的酸痛在光照下來的那一刻便蕩然無存,走起路來健步如飛。
尤此微微欠身,禮貌地問:“兩位妹妹,請問你們知道織瀾殿往哪走嗎?”
兩位妹妹本來正聊着什麼,尤此這麼一大高個兒猝不及防地冒出來,又不間隙地抛出問題。差點沒吓這倆妹妹一大跳。
“姑娘你是?此前不曾見過……”
說話的這個宮女略顯穩沉,名雨霜;另一個宮女稍顯活潑,名雨嫣。她的目光在觸及尤此的那一刻便釋放出了“百聞不如一見”的信号,趕忙拍了拍雨霜的手,“我猜到她是誰了。”
随後一臉崇拜的看着尤此,問:“你是尤姑娘嗎?”
尤此點點頭,問:“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雨嫣回道:“以紗掩面,眼睛,月牙晶石。”
哦,确實還挺有标志性的。
雨霜一聽,臉上逐漸也不穩不沉了,變得又飄又浮,掩住嘴唇,不禁驚詫出聲:“她就是那個神蔔?”
雖然她是看着尤此說話的,但這個問題很明顯是在問同行的雨嫣,但尤此回答了。
尤此謙道:“神蔔的話還算不上。”
兩個宮女高興得雙腳離地,若是那鞋子有彈簧的話恐怕得直沖到天際。
“真的是你,你能幫我們算一卦嗎?”
尤此爽快應道:“好啊。”
“我想算……”
不等雨霜說完,雨嫣接過話頭:“尤姑娘自然會算出你想算的是什麼……”
尤此專注于施展自己的絕技,全然未注意到自己已然成了别人的眼中之景。
不,不止眼中之景,還有眼中之釘。因為現場不止一雙眼睛,左邊假山後有一雙,右邊假山後還有一雙。
不過,他們并未盯得太久。尤此返回之時就隻覺腿沉發酸,後背并未被洞穿。
“唉——”尤此精疲力竭地攤倒在卧榻之上,跟那蒸熟了的糍粑一般,緊緊地黏附着。
如果不是遇到那倆宮女,他或許要坐上輪椅。免費為她們算一卦,權當謝禮了。
該說不說,這蔔卦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太神了,他是當真佩服“尤此”。看上去是嘴上之功,實則特耗費心神。雖然他全程都不用動腦子,隻動動嘴皮子,系統說一句他跟着念一句。但他還是莫名産生一種為他人蔔算便是在消耗自己生命的錯覺。
禾豐瞧着尤此那疲憊至極的模樣,笑道:“公子,你這是許久沒鍛煉……”
尤此本欲搖頭,但剛起了這個念頭便瞬間消散。因為他沒有力氣搖頭了。
“不是,就算是鋼鐵做的腿也神不住那迷宮。”他說話軟綿無力,與那漂浮在半空中的棉花無甚區别。
禾豐端着藥碗,走到卧榻邊,問:“公子,‘神不住’是何意啊?”
尤此一嗅到這熟悉的強身健體的藥味,雙腿更疼了。他别過頭去,胡掰硬扯道:“就是神也不願意住的意思。”
此言一出,他隐約聽見一聲輕笑。
“啧啧,你都會笑啊?”
禾豐歪了歪頭,“我沒笑啊,公子。”
尤此幹咳兩聲,主動接過藥碗,一飲而盡。苦味來不及在口腔中蔓延,禾豐便及時遞過來一顆糖。他抿着這糖,嘴裡是甜了,腹中之苦卻未得消減。
“能當個閑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