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先試用一個月,到時便可知傳言是真是假了。”
直到隗憶的背影消失在衆人視野中,關禮浚這才打開那禮盒,一隻泛着粉色光澤的瓷瓶映入眼簾,瓶身繪制着精巧的圖案,鑲嵌着一個用于裝飾的小吊墜。他拎起來細細觀賞,頭也沒擡地說:“尤術士,你算算,本王使用一個月後,效果可有她說得那般奇妙。”
這還用算嗎?
尤此道:“那肯定沒有,此物雖妙但并非仙丹,需長期堅持,使用一個月或許也隻有一個月的效果。”
關禮浚一拍大腿,站起身來,揮了揮衣袖,道:“行了,無事便退了吧。”
“等等,王上。”
關禮浚腳步頓住,側頭望去,“何樂丞,你有何事?”
尤此也循聲望去,還未瞧見聲音的主人長什麼模樣,目光便被那人手臂所擱的位置吸引了。
這是誰?竟然當衆抓雞!
系統:“何轟,典樂丞,負責宮廷音樂和祭祀樂舞相關事物。”
身旁的官員瞧見何轟抓撓不止的動作,忍不住斥聲道:“何樂丞,大庭廣衆之下,你這……成何體統!”
何轟試圖将手拿開,可剛一有了松手之勢,便又重新覆上去了。他無奈道:“我也不想啊!”
關禮浚自然也瞧出了些許端倪,本欲開口,卻聽何轟道:“王上,臣不幸感染瘙瘡之症,可否準……”
“準了。”
等關禮浚一離開,衆大臣便不約而同地向外邁出。一踏出殿門,他們此前在殿中的嚴肅便不複存在,紛紛追着何轟調笑。
“何樂丞,不好受吧?誰叫你平日裡不約束好自己,現在遭報應了吧,哈哈哈哈。”
“是啊,這就是你揮槍亂使的後果……”
“哈哈哈哈——”
何轟攥着自己的兄弟,恨不得将腦袋埋進土裡。他快步奔向自家的馬車,好似躲在馬車内便可藏住此糗。可誰知在回府途中,耳畔充斥着的全是自己身染瘙瘡症的議論。他皺了皺眉,明明十分鐘前才與王上告假,怎這麼快便傳得滿城風雨。
硯際的風總是刮得很大,足夠将一滴雨點兒裹挾潑灑至全城。
茶樓裡茶香四溢,賓客圍坐一起談天論地,時而大笑,時而感歎。也就是在這舒适惬意的氛圍中,角落裡兩人對話的内容便顯得濃度稍高。
“那何轟身患瘙瘡之症,一旦停止抓撓便會疼癢難耐、膿血淋淋,你知道這事吧?
“知道啊。”
“這好像有傳染性。”
“傳染?不會吧!我今早才從何府路過……”
“别怕,沒與何轟有過肌膚接觸應該不會被傳染,我們以後見着他繞道走就行。”
城西集市,一女子拎着菜籃子,在攤位前挑挑揀揀,随口道:“聽說了嗎?那瘙瘡症傳……”
一輛軒昂的馬車從女子身後掠過,譚至肯收回腦袋,将軒窗簾幕放下來。同樣的言語他今天聽得太多了,在他耳中都夠編織成毛衣了。他掏了掏耳朵,看向坐在對面的張曲,問:“那瘙瘡症真有傳染性?”
張曲從盤中捏起一顆堅果抛至空中,随後用嘴去接,等食物落入嘴裡,咀嚼完畢後這才笑道:“哈哈哈哈,管它有沒有,傳得多了也就有了。”
譚至肯大拇指一豎,“真有你的!”
張曲心情甚佳,拍了拍譚至肯的肩膀,道:“晚上請你吃酒!”
譚至肯下意識問:“又和那幾個醜男喝?”
“譚大少爺,你眼睛沒問題吧?人哪裡醜了?哎我發現你最近很奇怪,之前……”
譚至肯道:“在見過尤術士之前,我也沒覺得他們醜。”
張曲乜斜了他一眼,“你想跟尤術士喝酒就直說……”
“确實,我就是想跟尤術士喝酒。”
張曲扯了扯唇,哼笑一聲:“我看你不是想跟人喝酒,你是想把人灌醉吧?”
想跟尤此喝酒是真的,但他不得不承認,想将尤此灌醉的心思也不輕。上次在尤府喝酒時,他有心試探其酒量,敬酒一杯接一杯。見尤此沒喝幾杯臉上就泛起了紅暈,他心中暗喜。可那紅暈好似會通過眼神傳播,将他看得滿臉潮紅。一不注意,自己先醉倒了。
不是敗于酒精,是敗于尤此接二連三的忽悠。盡管心裡很清楚,但還是心甘情願地把自己灌醉了。
能怪誰?
他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鄭重其事道:“是我想被她灌醉。”
張曲拍了拍手心的堅果殼屑,“也是,你那點酒量能喝得過誰。”
馬車漸漸停了下來,張曲掀開簾布,一步跳下馬車,抛下一句:“你要是能将她請來,那你便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