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為何來攔馬車?”
李素巧站在道路中央,視線緊盯着馬車的車簾。她未出聲呐喊,也未擡手阻攔,就那樣堵在馬前,逼得馬車難以前行。
待馬車穩穩停駐,她舉步邁至車夫身前,道:“我要見尤術士。”
李素巧一襲素白長裙,頭上也無其他發飾,隻用一根布帶松松束起。但還是惹得往來行人停下了腳步,紛紛向她投去打量的目光。有的是出于對她容貌的欣賞,有的則是出于對這場攔車求見官員的好奇。
車夫正欲扭頭跟尤此說明情況,沒想到尤此率先掀開車簾,探頭出來,目光直直投向站在馬前的李素巧。
尤此還未來得及開口詢問,就見李素巧大步湊上前來,猛地拽着他的手腕,注視着他的面容,眼中驚喜閃爍,語調高昂:“真的是你!”
周圍那麼多人看着,尤此有些尴尬,他抽回手,客氣地問:“請問你……”
系統:“她就是李素巧!”
尤此神色一變,什麼?她就是原主的母親?
嘿我剛想說這人想見我怎麼不去府上,而是來這裡攔馬車!原來是她李素巧啊!
此前張由來找過他,特意跟他提過李素巧的事情。她直覺李素巧此行目的不簡單,不像是單純來找他算卦的,提醒他稍加提防。
他不以為意,甚至覺得張由想得太多了。他為那麼多人蔔算,什麼人沒見過。可張由一臉莊重,再三強調。無奈之下,隻得敷衍地點點頭。
直到張由的背影消失在院内,他才悠悠然倚靠搖椅。禾豐站他背後為他調整好引枕角度,開口勸道:“公子,你還是信張小姐的吧。李素巧以前那般對你,這一次來找你肯定是别有用心……”
尤此一聽,不自覺地皺了皺眉,不是,難道原主跟那李素巧認識?她以前怎麼對原主了?
尤此正想叫系統出來解答他的疑惑,心裡剛溢出“系”的首字母,就見禾豐突然躬下腰,細細地觀察着他的表情,好似在驗證什麼。
尤此眨了眨眼,“你做什麼這麼看着我?”
他近段時間有些上火,下巴長了顆豆子剛消下去。他下意識擡手摸了摸臉,問:“我臉上又長豆子了?”
禾豐沒應,站直身體,行至案前,拎了個凳子坐在他身側。再看向他時眼神裡多了一絲憂色,“公子,你是不是也記不得李素巧是誰了?”
“啊?”尤此遲鈍地“唉”了一聲道:“是,有些……”
“李素巧……”禾豐停頓片刻,“是你娘……”
尤此擺了擺手,“怎麼可能?”話一出口,他後知後覺意識過來,“她……不是,我娘不是死了嗎?”
尤此此前隻從系統口中得知原主老家在遊裡壩,後來因為種種原因搬離到了别處,還改了名字。至于什麼原因系統也沒細說。而且從頭到尾系統都從未提起過原主的母親,所以他一直以為原主的母親去世了。
“她活得很好……”禾豐攥緊拳頭,眼中憤慨泛濫,“死的人隻有遊敕和遊芷……”
這個系統說過,遊敕是原主以前的名字。遊芷,他之前多次聽禾豐談及“尤姐姐”,遊芷應該就是原主的妹妹了。
尤此忍不住問:“遊芷是怎麼……”
“是被李素巧害死的!尤姐姐她從小專研醫術,最大的心願就是進宮當官。可女子從政本就備受限制,女醫官更是……”
禾豐無力地歎口氣,緩緩站起身,又道:“李素巧哄騙她去和監鎮搞好關系,稱監鎮定能助她得償所願 。後來她就去了監鎮府上……”
說話間,禾豐一拳揍在亭柱上,試圖發洩心裡的憤恨,“那監鎮本來就是個小人,将尤姐姐折磨……”
雖然禾豐并未直言,但他大概猜到發生了些什麼。而且這情節總覺得在哪裡聽過。
今日無風,院内的植物靜靜矗立着,每一片樹葉都舒展靜止,唯獨亭下寒風凜冽,凍得人牙齒打顫。
“那個時候尤……”尤術走到禾豐身旁,皺眉問:“我去哪裡了?”
“公子每日天一亮就去私塾,到傍晚才回來。發現尤姐姐不在家,李素巧騙公子說送她去鎮上修進醫術了。尤姐姐一去就是半年,公子想去看看她,李素巧說還不是時候,去了也見不着。有一日,李素巧突然給公子買了一身昂貴的新衣裳,将他捯饬了一番,準他去看望尤姐姐,這一去……”
遊敕一踏入監鎮府,管家便直接将他引到了後院客房。遊敕站在門前敲了許久也沒人應,他喚道:“妹妹,是我。你不在裡面嗎?”
門内依舊沒有動靜,遊敕正欲轉身去尋。誰知剛一舉步,“咔嗒”一聲,門便從内打開了。不等他反應,手腕驟然一緊,整個人就被帶了進去。
遊芷滿眼擔憂地看着遊敕,低聲道:“哥,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你啊。”遊敕下意識望向攥着他的那隻手,細膩白皙的肌膚上,一道深深的勒痕紮中了他的眼睛,他沉着臉問:“妹妹,你的手……是不是他們欺負你了?我這就去……”
遊芷搖搖頭,緊緊抓着遊敕的手,将其拉至案前坐下,問:“哥,是不是娘叫你來的?”
“娘說你在這學……”
遊芷苦笑一聲:“娘是叫我來學習如何讨好監鎮的……”
說話間,她意識到什麼,急忙伸手将遊敕往外推,急道:“哥你快走!”
遊芷的面容蒼白無血色,除此之外沒什麼傷痕,但展露在外的脖頸卻慘不忍睹。一道道鞭痕橫七豎八,交錯間還夾雜着吮吸的紅痕,令人目不忍視。
遊敕心疼不已,同時伴随着恨意騰升。他猛地反拉着遊芷的手腕,道:“我現在就帶你走,我們去報官……”
“砰!”門被人驟然從外推開,一道沙啞沉悶的聲音裹挾着寒意直直襲來:“誰要報官啊?我就是官。”
監鎮緩緩行至遊敕身前,微微躬腰,直勾勾地盯着遊敕,不自覺地探手去觸,聲音刺耳:“寶貝兒,你要告何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