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的陽光終于收斂了幾分鋒芒,不冷不熱的風掠過教學樓的長廊。
許星垂站在教室門口,雪色發絲被微風掀起,蒼白臉頰上難得泛起淡淡的紅暈。
他單手晃着書包,另一隻手捏着顆星星糖紙,正朝宋嶼川招手:“同桌,今天适合去天台吹風。”
宋嶼川合上書本起身,目光不自覺落在許星垂腕間新換的繃帶。
自從上次在食堂提起孤兒院之行,少年身上的消毒水味愈發明顯,卻總被草莓糖的甜香蓋過。
兩人踩着樓梯向上,木質台階在腳下發出輕微的吱呀聲,混着蟬鳴和彼此的呼吸。
天台鐵門推開的瞬間,帶着青草香的風撲面而來。
許星垂走到欄杆邊,仰頭望着澄澈的天空,睫毛在眼下投下細碎的陰影:“這樣的天氣,連陽光都變得溫柔了。”他轉頭輕笑,眼尾的桃花色比晚霞還要豔麗,“可惜……”
“可惜什麼?”宋嶼川話音未落,許星垂突然湊近,溫熱的呼吸掃過唇角:“可惜——”少年将剝好的草莓糖塞進他嘴裡,指尖擦過他發燙的臉頰,“沒帶夠糖。”
雪色發絲垂落額前,在兩人之間織成半透明的簾幕,“不然就能和同桌,把整個夏天都嘗遍了。”
許星垂晃了晃手裡空蕩蕩的糖紙,歪頭輕笑,眼尾的紅意像是浸了醉人的晚霞:“最後一顆剛剛給你啦。”
他忽然湊近,溫熱的呼吸帶着薄荷糖的氣息,掃過宋嶼川發燙的耳尖,“不過……”
話音未落,少年從口袋裡掏出個精緻的鐵盒,星星圖案的糖紙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
“騙你的。”許星垂打開盒蓋,裡面整整齊齊碼着草莓糖,“管家新送來的,特意讓我留着哄……”他突然頓住,喉結滾動了一下,蒼白指尖捏起一顆糖,“哄同桌開心。”
天台的風卷起兩人的衣角,宋嶼川望着許星垂發梢跳動的光斑,喉間突然發緊。
少年将糖輕輕塞進他掌心,手指停留的瞬間,繃帶邊緣擦過他的虎口:“今天的天氣這麼好,”
許星垂聲音放輕,漆黑眼眸裡盛着漫天星光,“和同桌一起分糖,才不算浪費。”
天台的風裹着遠處香樟的氣息掠過發梢,宋嶼川扶着欄杆,望着被日出染成琥珀色的雲層出了神。
遠處的樓宇鍍着金邊,飛鳥掠過天際,在雲海裡劃出一道轉瞬即逝的銀痕。蟬鳴混着樓下操場的喧嚣,卻在這片開闊天地間顯得格外悠遠。
“看什麼這麼入迷?”許星垂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帶着薄荷糖的清甜。
宋嶼川轉身時,正撞見少年倚着門框的身影——雪色發絲被晚風掀起,蒼白臉頰泛着薄紅,眼尾的笑意比晚霞還要豔麗。
他晃了晃手裡的鐵盒,星星糖紙在暮色中折射出細碎的光,“再不走,電影開場可要錯過最甜的片段了。”
喉結不自覺滾動,宋嶼川這才驚覺自己盯着風景愣了神。
他别開泛紅的眼尾,低聲應了句“知道了”,卻在轉身時被許星垂拽住衣角。少年湊過來時,身上消毒水與草莓糖的氣息愈發清晰:“下次想看風景……”他指尖輕輕劃過對方掌心,将一顆糖塞進他手裡,“記得叫上我。”
樓道裡的聲控燈随着腳步聲亮起,宋嶼川攥着那顆帶着體溫的糖果,聽着身後許星垂輕快的步伐,忽然覺得,比起天邊絢麗的日出,此刻少年眼中流轉的星光,才是這個盛夏最讓人心動的風景。
推開教室門的瞬間,投影儀的藍光正映在黑闆上。
老班朝他們招手,前排同學已經開始分發爆米花。
許星垂拉着宋嶼川在角落坐下,從書包裡掏出兩顆草莓糖,糖紙星星在黑暗中泛着微光:“同桌,電影要開始了——”他将糖塞進宋嶼川掌心,指尖停留時輕輕勾了勾。
老班拍了拍手示意安靜,鏡片後的眼睛彎成月牙:“今天放新上映的動畫電影,聽說裡面的反派超會用糖紙設陷阱,大家小心别被甜到!”
前排同學發出一陣哄笑,爆米花桶在課桌間傳遞,香氣混着此起彼伏的讨論聲。
許星垂在角落坐下,将書包墊在腿上打開鐵盒。
草莓糖裹着星星糖紙在黑暗中泛着微光,他悄悄往宋嶼川口袋塞了兩顆,指尖劃過對方掌心時故意停頓:“同桌,等下電影裡的糖紙陷阱,和我的比起來……”
少年歪頭輕笑,眼尾的紅意比屏幕的藍光更灼人,“你覺得誰更厲害?”
熒幕亮起的瞬間,宋嶼川望着片頭飛舞的糖紙動畫,喉結滾動了一下。
許星垂的呼吸掃過耳畔,帶着蠱惑的尾音:“噓——開始了,反派要出場了。”
他忽然将腦袋輕輕靠在對方肩頭,雪色發絲垂落下來,“要是害怕,就吃顆糖,我的糖……”溫熱的吐息混着甜香,“永遠比陷阱更甜。”
熒幕上,反派甩出的糖紙化作發光鎖鍊,将主角困在甜膩的陷阱中。
教室裡此起彼伏的抽氣聲中,宋嶼川感覺到肩頭的重量愈發沉了些——許星垂不知何時側過頭,雪色發絲蹭過他脖頸,蒼白指尖正無意識卷着他校服上的紐扣。
“你看,糖紙陷阱果然厲害。”少年的聲音混着電影音效傳來,溫熱的呼吸掃過耳垂,“但我設的陷阱……”
他突然坐直身體,漆黑眼眸在光影中流轉,從口袋掏出顆糖紙折成的愛心,“可不止困住人這麼簡單。”
宋嶼川喉結滾動,看着那顆泛着微光的愛心糖紙,耳邊是電影裡反派張狂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