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涼意悄然浸透校園，清晨的桂花香混着露水氣息，在教學樓間彌漫。

宋嶼川推開儲物櫃時，一枚楓葉形狀的糖紙從櫃門縫隙滑落，邊緣泛着焦糖色的漸變，用銀粉工整地寫着：下午四點，老地方見，還粘着半片幹枯的銀杏葉，葉脈間的紋路在晨光下清晰可見。

他将糖紙攥在掌心，指腹摩挲着細膩的紋路。

最近許星垂越發頻繁地用糖紙傳遞暗号，從教室後牆的塗鴉到儲物櫃裡的驚喜，每一張都藏着不同的小心思。

但今天的糖紙卻莫名帶着一絲說不出的沉重，仿佛在暗示着什麼。

午休時分，美術室的百葉窗半開着，陽光透過縫隙灑在地闆上，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帶。

許星垂背對着門，專注地盯着調色盤，蒼白的手指無意識地轉着畫筆，繃帶下隐約透出些許血迹。

聽見腳步聲，他慌忙将畫紙倒扣在桌上，雪色發絲垂落額前，遮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慌亂。

“來得正好。”少年轉身時，嘴角又挂上了熟悉的溫柔笑意，晃了晃裝着熒光顔料的玻璃瓶，“教你折會發光的糖紙蝴蝶。”

他拉着宋嶼川在畫架前坐下，兩人的膝蓋幾乎相貼，消毒水混着草莓糖的氣息撲面而來。

折痕在兩人指尖交錯，宋嶼川的餘光卻始終停留在那張倒扣的畫紙上。

趁着許星垂低頭尋找糖紙的間隙，他飛快地瞥了一眼——那是張人物速寫，畫中穿着校服的自己正低頭看書，陽光斜斜地落在側臉，連睫毛的陰影都被細緻地描繪出來。更令人心跳加速的是，畫像旁密密麻麻寫滿小字：今天他解題時睫毛在動、校服第二顆紐扣松了、他笑起來像融雪……

“别看。”許星垂突然按住他的手，繃帶下的溫度透過糖紙傳來，聲音比平時低了幾分。

少年耳尖泛紅，将折好的蝴蝶别在他校服領口，指尖在布料上停留了片刻，“秘密。”

日子在糖紙的傳遞中悄然流逝，直到周五傍晚，美術社公告欄貼出的全校糖紙設計大賽通知打破了平靜。

海報上，璀璨的燈光下，獲獎作品在玻璃展櫃中熠熠生輝，最下方寫着：優勝者将獲得國際藝術展參展資格。

許星垂站在海報前久久未動，繃帶下的手指無意識地蜷起，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宋嶼川注意到他反常的沉默，深夜刷社交平台時，卻看到少年新發的動态：一張糖紙被撕成碎片，配文是褪色的“我不行”。

配圖背景昏暗，隐約能看到少年手腕上的繃帶和散落的畫具。

比賽當天，許星垂沒有出現在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