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沛言在驿站并沒有睡覺,她到了一個新的地方其實是興奮的,她想等着母親回來一起睡,可等到下半夜也不見回來。
她坐在床邊盯着房門,門口一有人走過,她就神經繃緊一次。
房間内沒有燈,她在黑漆漆的房間裡越等越害怕,直到天亮,母親也沒有回來。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許沛言沒有等來母親,等來的是店中老闆:“這都什麼時辰了,你娘怎麼還不交錢!該不會是不要你了吧。”
許沛言把唯一的包裹抱在懷裡說:“不會的,我娘不會不要我,一定是有事兒耽誤了。”
老闆不耐煩道:“收拾收拾趕緊滾蛋!”
許沛言拉着老闆衣角:“伯伯,求您别讓我走,我怕我娘回來找不到我。”
“誰管你娘找不找你!”老闆拎着許沛言後脖領子就像拎一隻小流浪貓,啪的一下就把許沛言扔在街上:“我告訴你,别在我門前轉耽誤我生意,我沒要你錢就不錯了,再多說一句話我就把你給賣了!”
許沛言真的怕老闆把她給買了,就轉道去後街找林府。她一個孩子問路,反倒沒人願意搭理她,等她終于看見林府倆字的時候天都要黑了。
許沛言在林府門前遠遠地望着不敢進,眼瞅着天要黑透了才迫不得已去了門前。林府門口的小厮一看有生人來就擋住了她:“小孩離這兒遠點兒!不然揍你!”說完倆小厮還樂了。
許沛言沒再往前走,解釋道:“哥哥,我娘昨天到這兒來幫工了,她現在還沒回去,我來找她。”
兩個小厮知道昨日林府私自押下一批幫工的,不會輕易放回去。兩人使了使眼色對着許沛言說道:“你娘偷東西了,你給我們學個狗叫,學得像,我們就幫忙放你娘回去。”說完倆人哈哈大笑。
巨畫前的冥帝和柴微本來是挨着席地而坐,柴微看見那倆小厮讓沛言學狗叫,不覺火從心中起。本就對許沛言的印象很好,這一下彷佛被欺負的是自己媳婦,蹭地一下站了起來,直接鑽入畫裡。冥帝本想拽她坐下别插手,結果抓了個空。沒辦法,随手抓了個面具,也扔進畫裡。
“好家夥,比我還心急呢。”
“你們兩個算什麼東西!林府的事兒何時由你們做主了?”一女子聲音從夜幕中傳來,等她離近的時候,燈籠照亮了女子全身。
許沛言看見她戴着一個金色蝴蝶面具,燈光下,顯得女子身上的衣服是溫柔的乳白色,長發全部挽起,發髻上戴了好多沛言沒見過的漂亮簪子。
“這姐姐是在幫我說話麼?”她身上的味道是有一些煙味兒,這倒是讓許沛言感覺親切,沒那麼疏離。
那倆小厮看柴微穿着貴氣,又如此說話,以為是林府的貴客,低頭不敢搭腔。柴微也不跟小厮客氣,直接上前扇了倆小厮一人兩巴掌,轉身拉着許沛言消失在黑暗中,留下倆個小厮在原地愣神。
巨畫前的冥帝拍着手大笑表示贊賞道:“可真有你的。”
許沛言被柴微拉着走了沒幾步,手就抽了出來。柴微低頭看向許沛言,隻見許沛言臉蛋憋得通紅扣着自己的小手:“謝。。。。。。謝謝您,但我得找我娘,我娘還在裡面。”
柴微有些欣慰:這孩子警惕性挺高的,但這麼晚了總得讓她跟我走啊。于是柴微蹲下來,親切的将許沛言圍在懷裡道:“姐姐的家人昨天也來幫工了,也沒有回來,你先和姐姐回家,跟姐姐一起想辦法把他們救出來好不好?”
柴微的聲音溫柔得不像她,讓冥帝聽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但對于許沛言來說,這幾個月裡,除了娘會這麼溫柔對自己說話,眼前的大姐姐還是第一個對自己很好的陌生人。許沛言被柴微哄得迷迷糊糊,放下了戒備心和柴微走了。
柴微領着許沛言來到一家酒樓,要了間上房,又給許沛言要了一桌子好菜。許沛言坐在從未見過的大桌子前很拘束,低聲的跟柴微說:“姐姐,這些菜我沒有錢付。”許沛言想起在笑迎鎮的時候,因為吃了老闆的飯菜險些出不來,就一口都不敢吃。
柴微自是知道沛言怕什麼,便回她:“姐姐今天餓了,所以要的多,現在看可能是吃不了了,多浪費啊,你幫我吃一點?”
孩子畢竟是孩子,柴微給沛言的碗裡夾了幾塊肉之後,許沛言就放下心自己動筷子了。許沛言吃了個飽,本來蠟黃的小臉這會兒緩了過來。
夜早就深了,柴微讓許沛言先睡,自己要看書。許沛言不好意思,自己要在地上睡,被柴微拉起來輕輕一個過肩摔,扔在了軟軟的床上。好久沒人陪許沛言這樣玩兒了,這下她終于開心的笑了。許沛言兩天沒睡了,這下幾乎沾到枕頭便沉沉睡去。
柴微吹滅了蠟燭,回到了冥帝身邊。而冥帝自己也擺了一桌子菜,正喝着孟婆湯酒,柴微從畫那邊回來,正巧坐到了冥帝對面。
冥帝心虛的回她:“诶呀,看你走得那麼急,以為你能陪那孩子睡呢,酒都沒給你帶份兒。”
柴微回道:“那怎麼行,我可是特意回來陪君上的,說什麼酒得給我一份。”
冥帝哈哈一笑将酒壺遞給柴微,好奇問柴微:“你好像很緊張那孩子,隻是因為她長得像我姐姐麼?”